那个多年未听见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清淡地问道:“哦?我近来多事,未曾抽得出空来拜访贵派掌门,尚不知道贵派最近是将满口胡言当作讲道理来教给门下弟子的。”
喻砚白恍然大悟,却又开始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惊讶是有的。欢喜也有的。但是他竟然又十分委屈,又十分不齿自己的委屈。
明明还在,为什么五年都毫无音讯传回?
一瞬间就能想到无数个有可能的回答,然而他最恐惧的“我是不是对他来讲不重要”总是浮现在最前头。
可是现在见了他仍然乌发于腰后一束,背一把古剑,白衣出尘,就觉得无可抑制地喜悦到想要哭泣。
楚松落示意喻砚白后退几步,语气清冷平和,却倍加令人觉得体寒:“不若某替贵派掌门尽一尽长辈之责,教你得知目无尊长、自不量力,是什么下场,如何?”
他虽然问了如何,但语尾尚未落下,一股冷冽的剑意便凌空而起,仿佛天地对此都有所感,空气变得黯黯沉沉,云层迅速聚集在这一小片天地上方,蕴变铅灰,浓厚低沉。
温度骤然而降,来自元婴修士的强大压力使得那弟子实在强撑着站也站不住,一口闷血吐出来跪在地上。
原来楚松落尚未出手,这杀伐无数的凛冽剑意就已经是区区一个筑基初期的、尚未见过大场面的弟子承受不住了的。此刻他虽然表面上只是吐了一口血,但恐怕五脏六腑都已经多受损伤,恢复起来除非有灵丹妙药或者经年累月,恐怕是难以痊愈的。
“玄止真人且住!”
却听得一声爆喝,原来是长清派掌门赶到。果然敢如此挑衅的,这弟子也是掌门真传。
这掌门也是个元婴中期,却因为父母都是有所成的修士,代代都在长清派身居高位的,故而修为里也多少是丹药堆起来的成分居多,本来自恃修为也算是横行一方,没想到刚从宝器上跳下来就被这冰冷的剑气逼得胸口一闷。
他这才知道玄止真人名不虚传,也感觉到这明显已经是放了水的威压,既生气门下弟子这么不长脸,又懊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出手阻止事态进一步蔓延,玄止肯这么手下留情,既是自恃身份不屑动手,也是看在各据一方多年来相安无事、同为正道的面子情上了。
所以当楚松落收起那通身的气势,他才一脚把那弟子踢到一旁,看似凶狠地训斥数落一通,然后谦逊地说都是自己教养无方,连连称此番得罪了玄止真人,实在是罪有应得,不敢再犯,就准备这样离开,却听到一声“道友且待”。
玄波悠悠地噙着笑从飞舟上踱步而下,拱手向围观诸人里几个有交情的见礼,又受了清微派诸弟子的礼,这才不慌不忙地说,“有话可不能这样说,这位……嗯?清远掌门?贵派弟子出言不逊,我师弟尚未动手,不过小小惩戒,这不已经毫无因果了,哪里称得上‘得罪’?我师弟一向谦逊自持,不说平易近人,也哪里至于被说成这么树敌无数的‘高贵人物’,道友觉得是不是这样?”
他虽然风度翩翩,礼仪俱佳,却既符合正道第一大派掌门人的气派,又有恰到好处的傲气与反讽。
还不待清远开口辩解,他就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笑道:“哦对了,我倒忘了清远真人锦衣玉食长大的,一片赤子之心,不通人情世故,难得学的也算有点手段,耍得不好,还被我这样质问,也实在是我强人所难。”
清远背后一片冷汗,好在他确实如玄波所言,出身很好,虽有几分傲气,但受了人事挫磨,能够当上一派掌门,还稳坐到如今,已经是很会审时度势、懂的人情练达的人了,故而再三道歉,又称自己一时失言,说错了话,等等等等。
玄波便也假情假意地客套几句,目送长清派诸人走了。周围的人见已经无戏可看,也都渐渐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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