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犯人在一边坏笑着一边光着身子来到我爹的跟前。
“你们要干什么?”我爹惊恐地问。
几个人上前掀开了我爹的被子,又手扯脚踩地要脱我爹的衣服。其中一个说“看看你这通奸犯的那个害人的几巴长得啥求样?”
我爹死死护住裤腰。一个老爷们岂能受此辱。我爹突起站起身,看到坐在一旁的大诚,说:“兄弟,帮哥一把!”大诚眼抬了抬眼皮,说:“我咋帮你?”说着将拉起被子盖到头上,他是担心自个儿吃亏挨打。我爹心凉了,这是结拜了多年的兄弟做的事吗?我掏心肝的对你呀。
几个犯人将我爹的裤子就要脱下来,我爹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拚命了!”说着,忍住腿疼,奋力跳下炕,冲到门边,一把操起顶门杠。人们一下子被我爹震住了。这时,马场长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怎么啦,要半夜三更的闹个啥?”
马场长让我爹放下顶门杠,回到被窝。我爹看那些犯人往纷纷往被窝走,不说话,也没扔下顶门杠,他红着眼,今儿,那几些犯人要是再往我爹扑,再要动手脱我爹衣服,我爹非得挥起这顶门杠放倒他几人不可!
“白天闹不不够,明儿再加任务,看你们还有没有劲胡闹!”马场长说。
马场长冲我爹说,你也回被窝睡觉,明天切一天的菜!
我爹叭地扔下手的顶门杠,说:“谁再想在我老姚头上阿屎,我以命相报!”说完回到了被窝。
这一夜,我爹好久没睡着,天快亮时才入睡。可是,起来洗脸时,我爹看到自己的脸盆里黄黄的半盆尿,骚得人喘不上气。再看犯人们,眼睛没往这里看,仿佛这事与他们没关系一样。
狗日的,不敢来明的,就使阴招!我爹鼻子哼了一声,抬脚一下子踢翻脸盆,骚呼呼的尿洒满了窑洞里,我爹转身径直去找到马场长。
“什么?你要住房小号,那可是重犯人住的,又阴又潮。”马场长很是奇怪。
我爹说:“我是个通奸犯跟重罪犯人差不了多少,我自己罚自己不成?”马场长看我爹态度坚决,摇摇头说:“还有你这号人,成,你先看下小号再说。”说着领我爹去了小号。
“看清了吗,关条狗还成!”马场长说。我爹看到黑糊糊的窑洞里,有一个小炕,上面铺着些干柴草。
“成,我就住这里!”我爹说。
“你真是个怪人,自己要求住小号,在农场还是第一次遇到!”马场长问我爹住房这图啥?
我爹说嘴上说图清静,心想,这里能图啥?求个像人一样活。人没钱没权行,甚至无依无靠,缺衣少吃都成,可人不能活得不像个人。
我爹住的小号在农场的西头窑洞,每天要去做饭,所以天不亮就得起来。每天起来,就会看到一个老头坐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拿着一根绳子,绳子上的结一个连着一个,像串和尚的念珠。老人眼睛盯着手里的绳子,一个个数着上面的结。每天只要老人一出来,就会跟着一个民兵,老人坐下,民兵就不远不近的站在院子里,不时的看着老人。
时间一长,我爹很奇怪。老人是啥人?咋这样怪哩。
做饭的老张告诉我爹,这老汉姓席,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可不是一般的人。来农场前就是个大官儿。当年,跟刘志丹一同起事,是个握着枪把子的人,闯荡天下的人。
一天,农场的猪让墙塌死了。这可乐坏了这些犯人们,以前猪呀鸡呀要是得了病瘟死了,就会杀了退毛,给大家吃掉。
我爹他们将死猪烫了,退毛,开膛,当天就做了蒸肉。我爹特意端了碗猪头肉送给了席老头。席老头不像大家说的那样不好接近,他接过肉,闻了闻,说能在劳改农场吃到肉可真有福。我爹说,以后有好吃的我给你送。老人脸上露出笑,他问我爹犯的啥事?咋进的农场。我爹说一言难进。老人说,不好说就别说,反正现在乱蓬蓬的啥事都会发生。做事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良心就行。我爹听了,很是激动。自打顶了通奸的屎盆子,被人当成通奸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这样的暖心窝子的话。我爹说,老革命你说得对,我敢对你保证,我做的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也对得起兄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此后,我爹或是淹些九菜花,或煮把毛豆,悄悄送给席老汉,经常与席老汉一起说说话,聊聊天。时间一长,相互老哥老弟地叫喝着,倒也亲切。只是我爹没敢说出细桃怀孕的来龙去脉。怕这事露出去,耽误了在公安做事的麻杆的前程。
一天早上,我爹起来,没看到柿子树下坐着的席老汉的人影,我爹心里竟有些恐慌。已经走到食堂门前,我爹一想不对,平时,这老汉早就出来晒太阳了,怎么今天不见人呢?不会出啥事情吧?我爹想着,心里不踏实,就折身跑到席老汉住的窑洞。在门口叫了声,不见人应声,就推开门进去,我爹一看可出大事了:席老汉手拿绳子,爬倒在地。
“咋了,席老哥,咋了?”我爹叫着,扶起老汉。老汉睁开眼睛,但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手指着外面。我爹看了看外面,也没看到什么,不行,得送医院!要不会出人命!
我爹想着,就背起老人就往外走,这会心急,腿上的疼也顾不得了,我爹背着席老汉出了窑洞,就喊叫起来。一会来了几个民兵,马场长也来了,我爹与他们一起将席老汉送到农场卫生所,马场长又指唤人将席老汉从卫生院转送到县医院。席老汉住了十多天的医院才回到农场。
席老汉对我爹说:“你帮我拣回了一条命!”原来,席老汉血压高,那天从炕上起来,就摔倒了。亏得我爹发现早,才没出人命。
一天席老汉对我爹说:“有恩报恩。有朝一日,我重回省上,你有啥事找我,我会报你的恩。”
我爹笑了:好我的老哥呢,你现在坐牢,成了犯人,自身难保,还能帮我啥?这话没说出口。我爹说:“能在牢里结识你这个大官,认下你这个老哥哥,是缘分,图啥报不报恩呢?”
几年后,我才知道,这席老汉就是萍的姥爷。,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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