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吧女会出卖自己的同事,这是一种行为公约。谁也不愿意被人划伤自己的脸。罗伯特的照片帮不了我们的忙。要是我们能在他那儿找到一张那个女人的照片就好了……我们翻了个遍,一点女人的影子也没有。”
沃特克想到两桩人命案眼看快要破了,心里特别高兴,他喊道:“喂,那位名叫‘巧合’的探长先生,您快来吧,我们需要您哪。”他对赖伯说:“彼得,我能感觉到,我们离目标很近很近了。”
“别忘了还有丽莎·布隆迈尔一案呢。”赖伯倒是比较谨慎。丽莎在家庭以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一直还是个谜,至今没有一个证人。
“关于丽莎的案子,我们也会找到线索的,这一切都互相关联。”
这是个错误的看法,只是沃特克还没有认识到。
盖尔达的葬礼也是在最小范围内举行的,送葬的人仍只有牧师、哈比希和海梅斯,这一天还下着雨。墓边的仪式缩短了,三个人打着雨伞走回汽车。哈比希把玫瑰花扔到棺材上以后还说了一句话:
“盖尔达……原谅我,原谅我的一切,我向你发誓,我要为罗伯特报仇……”
从这一天起,哈比希不再动他的集邮本了,他把全部邮票卖给了一家拍卖行。拍卖商翻了翻集邮本,又是惊奇,又是高兴,真是难得的好邮票,是一笔财富。
他问道:“处长先生,您怎么舍得呢?要是我可下不了这个狠心。”
哈比希毫不激动地说:“我没有继承人了,留下来给谁啊?给教会?教会有的是钱,给国家。国家抽我们的税抽得够多了。我宁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把它卖掉,进行有益的投资……”
“投资?”拍卖商狡黠地眨了眨眼,“您不是没有继承人吗?”
“给我自己投资,用来完成一项巨大的任务,我要寻找一个人,需要很多钱,不过跟您说这些没有意思。”
哈比希开始在家里对罗伯特的房间再次做检查,尽管警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解除对罗伯特的怀疑的东西,哈比希还是有条不紊地仔细搜查。他内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你会有发现,你会找到一条线索,说明那个女人引诱和摧残了罗伯特,要有信心,你会找到的。
哈比希检查了罗伯特的房间、书本、衣服、练习本和乐谱,还有一大堆纸张,什么也没找到。他记下了一些电话号码,逐个打电话问,这些号码是书店,同学,钢琴老师,童子军办公室,乐谱印刷厂,乐器店,游泳池,调钢琴师,学生乐队,体育用品店……是一个乖儿子常用的电话号码。
哈比希并不罢休。
他走进音乐室,这是罗伯特生活中第二个重要场所,警察在这儿也做过仔细检查,他们翻遍了罗伯特的乐谱本,拿走了他录的音带,甚至查看了钢琴里面有没有藏什么东西,例如书信之类,因为在哈比希家里是不会有人打开钢琴盖来看的……可还是查不出名堂。
哈比希在房间里到处寻找。墙上挂着罗伯特拿去放大和配上镜框的三张照片,一张是卡拉扬闭着眼在指挥;一张是剧照,《费德里奥》第二幕,阴森森的牢狱场面;一张是柏林爱乐交响乐团的全体合影,站在前排的又是卡拉扬,瘦小个儿,白发苍苍,脸带微笑。
看着这幅照片,哈比希想起了一天夜晚,那天罗伯特听了一场电台转播的卡拉扬指挥的钢琴音乐会,钢琴独奏家是拉达·卢普。罗伯特如梦如醉地说:“我一生的目标就是同柏林交响乐团和卡拉扬一起演奏柴科夫斯基的作品。”如今两个人都离开了人世,其中一人还是被杀害的。
哈比希将视线移到屋里的其他物品上。窗户左右两边各有一尊放在木架子上的石膏头像,一尊是瓦格纳,一尊是贝多芬。哈比希记不起来是谁把这两尊石膏像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罗伯特。当时哈比希说过:
“这种俗气的东西怎么还到处泛滥呢!罗伯特,你总不会把这玩意儿供起来展览吧?”
可是罗伯特还是把两尊头像放在他的音乐室里,对哈比希来说,这简直是对他的家居设计的亵渎。
正当他的眼光要离开石膏头像时,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以前电视里放过一部无聊的侦探片,题材是关于贩毒缉毒的。毒贩子十分狡猾,开了一家瓷器批发店,从世界各国进口艺术瓷器,每三件里面有一件是空心的,里面装满了海洛因,在影片里警察花了两个小时才发现这个秘密。按剧本所写,过了半年才破案,前后死了九个人。
瓷器是空心的。
那么瓦格纳和贝多芬的石膏像也是空心的吗?
哈比希用发抖的手挪了挪贝多芬的头像,相当重,是实心的,里面藏不了东西。瓦格纳的像也是实心的,尽管如此,哈比希还是把它抬起来一点儿。
他愣住了。
在瓦格纳头像底部,用透明胶条贴着一张照片,面朝里。哈比希紧张极了,他还没取下照片就己知道,他找到了启开罗伯特的钥匙,警察并没有拿起石膏像来看,即使有经验的侦察员也会有这样的疏忽,他们以为瓦格纳的头像无关紧要。
哈比希取下照片,翻过来,看见一张美貌女子的脸,乌黑的头发,深色的眼睛,肉感的嘴唇,诱人的微笑……就是她!控制了罗伯特的女人只能是她这样的女人。
当他看到照片反面写着几个花体字时,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上面写的是:“我们永不分离”。
表白得清清楚楚,但没有名字。
哈比希坐了下来,手拿照片,翻来覆去地看这个女人,女人的眼光好像在说:对,是我夺走了你们的罗伯特,我征服了他,把他变成了男子汉,变成了我的所有物,我们分不开了……你还想知道什
哈比希把照片放进了他的皮夹。
他根本不想把照片交给刑警,而要根据这张照片找到那个毁了他儿子罗伯特的女人,跟她算账,这完全是他的私事,沃特克或赖伯之辈不得干涉。猎人不会把自己的猎物赶到别人的猎区里去,让别人猎取。复仇总是个人行为,没有规范,大多不合法,现有的法律都是不痛不痒的威胁,简直是对犯罪分子的安抚!对蔑视人和毁灭人的人来说,哪有什么人的权利和人的尊严!从这时起,哈比希眼里已没有法律了,只有他自己的法律,那就是:报仇!
罗伯特,我的儿子,你可以信赖你的父亲。
哈比希处长的转变是可怕的,但也是合乎逻辑的。一个人被夺去所有的亲人以后,就会四面出击。
弗兰茨·冯·格来欣静观了一个星期,耐心地等待乌丽克来向他报账。他能谅解她,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以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在精神上重新振作起来。
萨尔瓦多向他汇报了情况,“罗伯特·哈比希问题”已经顺利解决。
萨尔瓦多夸奖乌丽克,说:“乌拉干得真棒,像个内行,信得过。当然,她在回来的路上控制不住自己……可以理解嘛……她床上现在没有人了。”
冯·格来欣问:“什么叫做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喜欢这么说法。
“哭泣、发抖、诉苦……”
“诉苦?”
“她大叫:‘我不是凶手!’反复地叫,我实在受不了,就揍了她一下,这才老实了。对歇斯底里的女人说什么也没用……只有揍。”
事情过去了八天后,被新闻媒体煽起来的民愤平息了,赖伯和沃特克对此很满意,沃特克甚至说:“当我看见记者时,我就能理解凶手了。”
冯·格来欣每天都在注意调查的进展,关于罗伯特·哈比希和克丽丝塔·海林的情况,警方掌握了不少,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摇头丸一事虽然提供了足够的谈话资料,但警方在摇头丸问题上仍面对着一片沉默。
这样,冯·格来欣就更加焦急地等待着乌丽克的汇报,顾客究竟有什么反应?迄今为止,他从他的各家酒吧里听到的是谨慎的言论,普遍认为那男孩真笨,给他女友吃那么多的药丸,还不知道把死者往哪儿搁。只是为什么要毙掉他,还是一个谜。
到了第八天,冯·格来欣的耐心到头了,心想,这悲哀也不能过分啊,人还得活下去,要活动才能赚大钱。他把萨尔瓦多找来,对他说:
“乌拉让我担心,这事对她的打击比我们预料的更重。”
萨尔瓦多问:“我是不是去找找她?”
“我也这么想,我们看得不够远,我们忽略了乌拉,实在不应该!她正需要我们的帮助,而我们却把她撇在一边。不管她最后对罗伯特有多恨,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出现反复。快去把她找来,但不要用暴力,萨尔瓦多!”
“她要是不肯来呢?”
“她得有理由吧,真不肯来我就亲自去找她。”
萨尔瓦多去了半小时就回来了,看得出来他惊慌失措,甚至有些害怕。他直奔冯·格来欣的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
“她不在,她人走了,跑了!家里搬空了……”
“她怎么啦?”冯·格来欣从沙发上跳起来,像是受了电击,“搬空了?”
“搬得一点不剩。邻居们说,三天以前一家旧家具公司派车来把什么都搬走了,全卖了。”
“那可是乌拉的私房……”
“有个经纪人接收了她的房子。”
“经纪人是谁?”冯·格来欣失去了自制,大声喊道。
“不知道。”萨尔瓦多擦去额角上的汗,那不是跑出来的汗,而是吓出来的汗,“乌拉失踪了。”
“我料到她会干好多事,可就没有料到这一招。”
“老板,没有把她也一起干掉,是个错误。”萨尔瓦多看到老板有些沮丧,竟批评起他来了,“我从来就不喜欢她,用她用得不当。”
“她是个婊子!”
“可她属于市民阶层,总想有个自己的小花园。”
“她冷酷无情,本来可以前途无量!”冯·格来欣猛拍桌子说:“萨尔瓦多,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
“上哪儿找?柏林、汉堡、科隆、斯图加特、埃森、德累斯顿、莱比锡、凯姆尼茨,她到处都能去,要躲起来还不容易?”
冯·格来欣点点头,比刚才平静了一点。他说:“萨尔瓦多,你可以走了。我们现在得多多小心啊。”
“您是说,乌拉会出卖我们?”
“我看她干得出来。不过,这样的话她也没有好下场,因为我们就会知道她藏在哪儿了。等着瞧吧。”
萨尔瓦多离开办公室后怒火中烧。凭他的黑手党经验,他真想在沃尔特湖边的一片树林里把乌拉也“处置”掉。黑手党一条古老的真理是:女人如果知道得太多,也就是活得太长了。女人活着是为了料理家务和生儿育女。男人做生意,女人怀孩子,历来如此,至今有效,尽管他敬重老板,但他认为冯·格来欣不是内行,故作高雅,缺乏威慑力,即使是黑手党接班人的模范——那位阿尔·卡波内先生——也会穿着燕尾服用雪茄烟来烫他不喜欢的人的皮肤,只有这样才能当头头儿。
冯·格来欣此刻想的是别的事情,比起萨尔瓦多的黑手党经验总结要严重得多。
他想的是钱,摇头丸,新建的贩毒组织和那个姓罗的越南人。冯·格来欣现在就知道,对乌丽克-罗伯特事件,罗先生是丝毫不会谅解的。新的生态摇头丸的供应已经开始,任何一种干扰都有可能发展成为障碍,造成数十万计的损失,对罗先生和他的组织来说,只有销售额最重要,而任何干扰都要由冯·格来欣承担责任。在发生钢丝绳凶杀案之后,波兰人的反应比较克制,但这并不等于他们已把摇头丸市场拱手让给亚洲人。他们看来正在准备一项大的行动,现在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要赢得千百万的人,就不能在乎有牺牲。在这一点上,黑社会分子和打仗的政治家如出一辙,只不过后人不会为黑社会分子树碑立传,奉之为“伟人”而已。
冯·格来欣不得不自掏腰包弥补一项巨大的损失:随着乌丽克的出逃,全部“库存”,即最后一批波兰人供应的药丸,各式品种共计4万3千粒,一下丢掉了,在此之前,冯·格来欣已奉罗先生之命撤销了87万粒摇头丸的大宗订货,还有尚未报账的卖掉的药九,按冯·格来欣估计也值10万马克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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