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有手机和充电器，他站起来说，我就有办法。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上了车再想。我去火车站。
我给你钱，小桐说着拿她的包。他制止说零钱我有，银行卡和身份证都随身带着呢。
你可要小心，听工商局的人说，搞传销的人还打执法人员……
好，我小心就是了。
石头的大名叫张俊石，她随手写出这三个字递给他，问你不回单位一趟？
打个电话交待一下就是了，他说着就匆匆离去。
火车站人山人海，所有去那个省方向的车票包括站票都全部售一空。他给站里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朋友送他上了一列西去的火车。
这是一趟拉民工去新疆摘棉花的专列。一节车厢塞了二百多人，席地而坐的人让地面根本没有插脚的地方，甚至坐椅的靠背上都站着人。车箱两端连接地方的热水箱都用坏了，去餐车接水和吃饭，往返要挪动一个多小时。排队去卫生间更是难题，以至特别尿急和屙急的人，忍无可忍地排泄到塑料袋里，在这特殊的环境里，已不再男女有别。这是老式的绿皮车，没有空调，热的可能有40度。到处弥漫着汗臭、脚臭和肠胃排泄物的气味。晚上别说睡觉，就是打个盹都困难，因为总是有人过来过去，被踩着的人叫唤不停。王子民干脆不吃不喝不睡，免得带来麻烦。这趟专列还走走停停，总是给快车让道，好像每个电线杆都停一次。
车厢里即有十八、九岁的姑娘，也有六十多岁的老人，他们要这样坐三天二夜，现在才是刚刚启程，等千辛万苦到了目的地，更繁重的工作在等着他们。王子民从来没有这样坐过火车，刚上来还叫苦不迭。但一看到还有比他年龄大的人，有的人赴疆摘棉花已经三次了，心理也就平衡了些。
电视台的记者也来凑热闹，不停地采访，问到许多人的感受，镜头和话筒也对准了王子民。他说从前光知道吃的来之不易，现在明白了穿的也来之不易，从前光知道在车上塑料袋能装口腔的呕吐物，现在知道它还能装肠胃的排泄物，从前光知道男女有别，现在知道特殊情况下男女无别……
王子民与第二天上午下了火车，又换乘小中巴汽车去W省的X市。小中巴在车站周围转来转去捡拾客人，直到下午才正式出发，傍晚才到达了目的地。
小桐打来电话，问走到哪了，办法想出来没有？还说从电视上看到王子民在路途上的劳苦了。她苦笑着说，他看上去真像个摘棉花的，不过，应是包工头的那一种，又像一个说相声的，在那样的环境里说话还让人笑，真是心态不一般。
他说刚到，现在正找住的地方。昨晚就不停地打电话，向所有的朋友询问在X市有没有公安和工商局的关系，有个朋友正在联系。她叮嘱他注意安全，正说着电话断了。他知道是他的手机没有电了。
王子民安顿下来后，就到处打听该地关于传销的事，还真下了一跳，被告知这里凡是说外地口音的人都是搞传销的，随便一个都市村庄都有数万以上的传销大军……
第三天，王子民的朋友打来电话，叫他去找该地工商局的一位副局长，再通过他找当地公安、工商联合执法打击传销办的负责人雷霆。
那个朋友已多少年没有来往了，没想到这次派上了用场。他想起有人说文凭是银牌，能力是金牌，人脉是王牌，今天确实体会到还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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