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寒暄般地说,“凌……我记得你是北方人吧……怎麽在也来这儿了。”
我笑了笑,回道,“父母都在这边,早些年一个人在北方来著。”
他点了点头,道,“当时……你和君禺的关系不错吧……方君禺,你还记得吧?”
方君禺是当时的一个同学,也是留学生,他家在北平……不,北京,我们的关系还算可以,不过那个时候,方君禺最好的朋友倒是眼前的清水信一,我和君禺虽然没有深交,但也是很敬佩他的,因著这一点,所以经常和他一起出去──不过大概每次身边都会有清水在。
他又道,“你知道……君禺在哪吗?”他问得有些吞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我笑了一笑,“你没找过。”我有些好笑,君禺现在参加的大概是抗日的什麽团体,清水明显不知道的样子,我忍不住想到,如果他们见面会是什麽样子?日本军官和抗日者……想著,不由得觉得有些悲凉。
物是人非麽?也许上野的垂枝樱开得依旧好,只不过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罢了。
当年──
虽然不是很相熟,但也是记得的,那时年少,春衫薄透。几个人在上野的樱花里忘记了一切,只是当年,意气风发,笑谈天下。
他亦是笑,“从南京找到北平,从北平找到上海。”话语里,有很多难言的酸楚。我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讨厌清水,他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
然而并没有继续聊下去,因本就是泛泛的交往,而他又有事,便匆匆的离去了。陈如霜听不懂我们说得是什麽,也没多问,倒是一直像空气一样的梁天奇,冲我怒道,“你倒是和日本人有来往。”
我晒笑,和同学打个招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然而他一副明显是迁怒的样子,我冷笑道,“总不如粱少爷的伟大英明。”
他到底是知道我的意思的,脸白到底,隐约地泛著些青色。
忽然就有些叹息。
家将不家,国将不国,那麽我呢?
或者还有挽秋,但挽秋的寄托始终是陈如霜,短短的几天,我便已经心力交瘁。
梁天奇突然道,“梁家……终究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罢了。”他的声音里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沧桑,然而在上海滩的繁华里总能掩尽一切的悲凉。
我叹了口气,“挽秋怎麽办?”
梁天奇慢慢地道,“让他先回浙江吧……卫童这里,再说。”说话间,竟仿佛苍老了几分似的。
从他的话里,我便是知道此事是无法善了的。
挽秋已经醒了,陈如霜进去看他。梁天奇看著我,欲言还止,终究也是什麽都没说。他隔著窗向里看了一眼,什麽都没说就走了。可我知道,他还是有些伤心的,但是,挽秋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今天的事,我又知道了陈易葳没有告诉我的一点,梁老先生,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很可笑麽?
也许吧。
我向窗子里面望去,陈如霜似乎说著什麽,挽秋只是笑,然後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一方的世界……没有我容身的空间。
我叹了口气,再次向里面望去,正对上挽秋的目光,须臾间,我低下头,匆匆的逃走。
这时我才发现,医院里的人是很多的,能有一件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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