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边阵型刚停,晏殊一口就是三个好字,操演的时候李清一直立在台前纹丝不动,这会才转身对晏殊笑道:“晏大人觉得可好?只是这正戏却还没开场呢。”这回头一扫眼之下,李清都有些暗笑了。
看来男人家还真需要有这么显示阳刚的时候啊,张叔袁叔两个老军汉不消说了,立在李清身后和标枪似的,杜先生是大侠,怎么站都有型的很,台边的那些个李家庄子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现在实际上就是教头,自然跨立在那虎虎生威,可刚才这么一眼看过去,滕子京虽然委屈了些没有椅子坐,可居然挺着小肚子也跨立在那了,至于那个富弼么,李清没拿正眼去瞧,不过眼角扫过,似乎也是站得笔直了的。
看了这么久的操演,居然李清还说正戏没开场,晏殊和范仲淹都有些面面相觑了,倒是张纶张大人看出瘾头来了,连声催促道:“快,快啊,那便开始啊。”
李清一笑,当然要拿出来卖弄了,否则小白将军使劲练了这么久,不给他机会出来骚包一下,下次到咱家就不是拼命抢菜是那么简单,怕是要把家里地锅碗瓢盆砸了稀烂不可。
一阵低沉、紧密地军鼓声响起,帅哥出场了。
的确是帅哥,要说小白将军不帅,那可是比窦娥还冤,一身雪白的军服,再配上明晃晃地盔甲,这可是小白将军叫他家老爷子专门新打造的,看得李清都眼热,据说花了好几千贯,李清想借来穿穿小白将军都没同意,没带盔,头上束着亮银盘龙冠,冠前挑着一个鸡蛋大的红樱。更把那张小白脸儿衬得英气勃勃。
腰中挂着新打造地剑,剑身窄而长,这可是李清的建议,反正是小白将军自己掏钱,不需要他到江宁知府衙门打饥荒,那当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连剑鞘都包着一层银;而且厢军的个头都偏矮,五大三粗的太湖好汉云三娘又不看不上眼。更把身量高挑的小白将军衬得是玉树临风。卓而不凡。
这也是在军营里。边上都是五尺高的汉子,要换成京城的街道上,边上还不知道得围着多少妹妹呢,要是那样的情况下,他李清就应该跑台上大喊:“你们地尖叫声在哪里!”不这样,乍能烘托出帅字地魅力来呢?
小白将军领头,后面是一个鼓手。这王八蛋也拉风地紧,黄杨木的鼓后还吊着流苏,晏殊这会才见到小军鼓的摸样,外框居然是铜的,怪不得曹孔目使劲抱怨呢,没见过这么能折腾人的鼓,这铜框也是个样子罢了,晏殊可知道这鼓肯定是咱大宋最昂贵的鼓。就是宫里那一丈见方的龙凤鼓也不要这么多钱。而且钱居然是花在鼓地背面上,连见都见不着。
这事晏殊可是非常清楚,曹孔目找他分说好几次了。无他,人曹老爷子之前不清楚啊,谁知道李公子折腾几百号铁匠半个多月,最后做的什么钢丝居然是用来做鼓的,还悬赏就是一千贯呢,最后还硬是有铁匠弄出来了,而且听说人家成本都有几百贯,没奈何曹孔目只好兑付了悬赏,却在晏殊面前说委屈了,晏大人,这可不怪我。
幸好这晏大人也是风流性,那鸣玉琴就是出自李三郎之手,初初不是也好几百贯一把么,现在居然还花这么多钱折腾一只鼓,倒让晏殊很是期待了,不过现在心里有些失望,声音的确是好听了很多,可说穿了还是一只鼓啊,也不会飞的,值当花那么多钱么?
可李清不知道晏殊正在鼓上抱怨呢,相反他很想去把那鼓手替代下来,可不能说咱李清爱骚包,主要是这鼓手敲得实在不怎么样,听听三连音都敲成啥了?换咱上去效果肯定好很多!而且抓鼓棍的
疏,要知道咱鼓手为啥那么拉风不?鼓棍的花哨可多棍在手指间滴溜溜飞转,台下可是一片妹妹尖叫声,包准把小白将军的风头全抢跑地!
在鼓手地后面,就是十八名持枪的仪仗兵,这可是营里几百号弟兄都眼红的角色,谁叫人家长得帅点呢?其实云三娘选人可不仅仅只看相貌地,这十八个人也是身手较为敏捷的,套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那么点的舞蹈天分。
就因为是舞蹈,而不是武术天分,所以才被人那么嫉妒。
这支二十人的仪仗队按鼓点行进到台前,小白将军唰得一声拔剑在手,舞了两个剑花,剑尖往身子右侧一顺,行了个西洋的持剑礼,口中高声喊道:“江宁厢军第三厢仪仗,接受各位大人检阅。”
仪仗这词可不是随便用的,仪是指礼仪,仗就是手上抓的家伙,相传最早出现在夏禹时期,这位治水成功的帝王和南方部落首领会盟,为了表示他的威仪,便叫很多武士手持用羽毛装饰的兵器开道,叫“观兵以威诸侯。”几千年下来,这“仗”是有可不同的变化,甚至还出现了美女在其中,可为了表现地位的本质却一直没变,就象后世的黑道老大身后也跟一群戴墨镜的小弟一样,就是为了告诉人别惹我,我脾气大着呢!
可甭管怎么变,这东西既然是衬托地位的,就一直都是有身份的人使用着,而且历来的朝廷对这个都有严格的制度规定,没听说过一个指挥的厢军还有自己的仪仗,要说犯规吧还真说不上来,没见人家指挥自己都跑在里面了,这又是为谁仪为谁仗呢?
不过几个官儿很快就来不及考虑这学术问题了,因为小白将军剑拔出鞘就是说明演出开始了,这十八个精选出来士兵手上的动作可就不象先前站队的那么简单了,还真没白费三个姑娘辛苦调教,只听枪樱上的铁环一阵哗楞楞乱响,雪亮的枪尖也是四处飞扬,看得台上几个人都是心提到嗓子眼了,一边觉得好看,一边担心这样会砸到人。
而李清的心情就很复杂,看着小白将军神气活现的在枪影中来回穿梭,手上的剑还不时的挽出一道道电光,他不知道是盼着这些枪砸到小白将军头上,还是担心这些枪砸到小白脑袋上,说不清,反正哪样都不能让他满意。
范仲淹和咱是哥们,自然不好大声的表扬,只是看得满脸兴奋,晏殊就不用担心了,这大学士摇头晃脑得意的很,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这一马屁拍得皇帝神清气爽,滕子京这会也不背着手跨立装蒜了,两只手握着一起,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小白将军一不小心被砸了脑袋,这个操演会栽了李清的面子;至于那个富弼么,这会也没了淡定的摸样,眼都看直了,嘴还半张着呢,叫这傻样还敢鄙视我?
惟有转运使张大人放得开,那个“好”字一直就没离开嘴,一边叫还一面抚掌乐,小白将军将剑往空中一举,来个漂亮的收势动作,鼓声嘎然而止,十八士兵持枪啪的来个跨立静立在台前,只剩张大人那一叠声的“好,好,好”回响在军营中。
这会李清也松弛下来,回身和滕子京交换下鬼脸,再和范仲淹抱拳相视一笑,俯身行礼谢过张大人的称赞,笑嘻嘻的冲晏殊说道:“如何,晏大人可有赐教处么?今番可不怪我乱使多了钱罢?”
晏殊拿眼斜瞟了李清一眼,满脸堆笑的冲转运使张纶笑道:“张大人,我这江宁厢军还看得上眼罢?”这话说的,不明摆着的是炫耀么,没听见人家一直夸来着。
范仲淹起身走到李清边上,抬眼打量了台下的厢军一番,方对李清笑道:“这便是你带去剿灭太湖水寇的儿郎罢,果然不凡。”李清咧嘴一笑,这话可不好答,这剿的和被剿的现在都站在一块呢,只是没等他得意完,范仲淹摇摇头又说道:“兵者重在声威,这表象却在其次了,如今花上这许多银钱,却是可惜的紧。”
妈妈的小范老子,不说上几句不好听的你会死是不是!何况这钱不花了,晏殊怕是也不会给你拿去修堤,你帮谁心疼呢?李清正要和范仲淹抬抬杆,旁边的滕子京笑着插口道:“希文兄,你又叫真了,三郎,别理他,适才希文兄也是看了满口称赞的,没有此等强兵,只怕这水路还不安宁呢,我看泰州府的厢兵就差之甚远,怕是也要叫三郎操练一番才好。”
范仲淹两手一摊,“宗谅却又来闲话,莫不听晏大人都诉苦么,如今修堤也是捉襟见肘,哪有银钱叫三郎来穷使唤的。”
李清哈哈一笑,难道以为咱是吃饱了撑得慌么?连咱媳妇儿都是辛苦了一个多月,你就是请咱咱还不想去呢。
范仲淹扯过边上枯立的富弼过来冲李清笑道:“都未曾来得及向三郎绍介,这为富公子乃洛阳才俊,三郎日后可多加亲近,莫要欺他年少,满腹锦绣,胸怀大度,实有‘王佐’之才的,富公子,这便是李清李三郎,休要被他这身衣裳蒙骗,其人亦好风花雪月,实乃我辈中人,论才也有些,只是不喜仕途,这点富公子莫与他一般见识。”
那富弼听得范仲淹介绍,微微一笑,也不作声,冲着李清施了个礼,李清随手抱了拳回礼,心道还算你小子乖巧,要是今天再说个久仰出来,你看老子揍不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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