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下（1 / 2）

一、

粉红色的蔷薇。

粉红色的花香。

淡淡的。淡若兰水。

每天回家的时候舒颜总会路过她楼下的那个花店每一次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去闻一闻那些花香。浓的淡的沁人心脾的芬芳但她只是闻一闻她从来不买。花应该是由男人买给女人的。自己买花给自己只有那些没人要的女人才会做这种事舒颜不会想追她的男人从来多得可以排队排满一条街。只是她想现在不会了现在一朵花也是一种奢望了不会再有人给她买花了。

她不是从前的她了。

可是当她这样想的时候他给她送了一朵花一朵粉红色的蔷薇花粉红色的暧昧的颜色。于是舒颜想他应该还是真的爱她的他是爱她的。

二、

去年夏天舒颜大学毕业了可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找到了一份安稳的工作xx企业老总的秘书。虽然她没有半点的经验大学里学的也并非是这个专业可是她有一样绝对的资本漂亮。所以老总的秘书有两个一个是她漂亮的女大学毕业生舒颜另一个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老总所有的秘书活都是那个中年妇女来做而舒颜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跟老总出去应酬。

没办法她天生如此的漂亮这是她的资本别人抢都抢不来的。何况舒颜是一个从小就会使用她的资本的人。从上小学到大学毕业虽然她的家境一般可她吃的穿的从来都是名牌高档品。她不用自己花钱自然会有有钱的公子哥送给她。她很有头脑虽然她的学习一向不好可她很会算计。她知道班上所有男生的家世谁家没钱谁家一般谁家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局长谁家的父亲是法官谁家的母亲是大商贾她都一一铭记于心。她从来都是同一时间与多个富家公子交往而且那些富家公子都相互知道她懂男人的心思他们知道竞争对手就会更加地努力对她好。

这么多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对她来说迷倒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她并不仅仅是秘书她还是情人而且自从第一次做了情人她就没有再继续做秘书她已经不需要了。她有人养了。

中年男子的名字叫程海。他在家里有一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太太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厌倦都会倒胃口有这样的反衬舒颜几乎都没怎么诱惑程海就沦陷了。

其实在大学里的时候舒颜还有段时间特意去酒吧因为将来要用自己做赌注所以她必须得赢。在酒吧里到处洋溢着暧昧的气息各种酒的味道无遮无拦无始无终。所有人的眼光都是灼热的含糊不清的。舒颜就在那里接触了许多的成年男子她小心翼翼地洞彻他们摸透他们的内心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承服于自己。就像是张爱玲的小说《色戒》里的王佳芝为了引诱易先生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呢舒颜觉得自己连灵魂也一起牺牲了。但王佳芝是为了诱杀特务说大了是为国为民而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存活她只为谋生。她什么都不会在这个社会她活不下去她就只有美色她只有用这项资本来存活。舒颜也想她这种利用也根本不配叫作牺牲。

她可以平静而微笑着面对所有的人她的微笑是诱惑的难以抵挡的虽然她有的是资本但她还是怕自己会万一失败。如果失败了她的一辈子就毁了她只能苟延残喘地活。她以前接触的都是同龄人她不知道将来她用自己的青春作赌注的人是否也可以轻易被迷惑。若是成了她便可以有别人养着过活若是不成她便万劫不复——究竟会怎样地万劫不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不敢想想起来也只有无边的荒芜无边的恐怖。没有广告的舒颜别无选择。

她也想过是否可以在谋生之外也可以辛辛苦苦地谋一点爱可她知道是不可能的酒吧里的中年男子眼神里什么肮脏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爱。呵其实何必舒颜知道她自己也不是干净的她亦是肮脏。只是爱若是爱了就不是在酒吧这种地方了。

她常常想她将来要引诱的那个人她还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等她吗？他不可能在等她的。可她在等他。素未谋面素不相识却已经注定了命运的运行无法改变一生一世一辈子。

她想过自己值得吗？为什么不能找一份简单的工作找一个普通的男朋友呢？可是已经不可能了没有退路了吃她要吃最好吃的东西穿她要穿最贵的名牌住她要住漂亮的别墅她什么都要最好的没有哪个普通人可以满足她的这些要求所以她要靠自己靠自己的美色。她除了美色一无所有她注定要做别人的婚姻的第三者注定庸俗一生没有名分没有地位就像一个隐形的人一样一个人活着。

有时候舒颜甚至想早一点遇见那个人她不想再等她也会害怕害怕自己的容颜老去害怕她的心会干枯衰竭她害怕许多。可如果早些遇见了就不必如此诚惶诚恐了。

三、

现在舒颜已经不再去回忆过去了她不想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就只是安然地呆在程海的一个私人别墅里安心地做一个情妇。她很安适地享受他给予的一切。

他经常给钱她让她自己出去玩可舒颜不会她从来不会花这些钱她只会把这些钱存起来存在一张卡里放在隐秘之处。舒颜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厌倦她了不要她了她至少还有一些赔偿。

从程海让她住进这间别墅舒颜就开始担心。程海说没人知道他在这里有个别墅可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是想她是凭美色赢到他的除了美貌她一无所有如果有一天她不再美丽了或者他遇见了一个更美丽的女人她该怎么办？她没有生存的本领她一无所有她找不到工作离开了他她就没有办法生存她必须要套住他她的后半生。

舒颜会竭尽所能地体贴他关心他她想让他依赖她离不开她不能没有她那样她就可以安心了不会害怕被抛弃。

舒颜去学做菜学做甜食程海喜欢吃甜食她就经常给做小甜品程海每次吃都很开心说想不到她还会做吃的。是啊其实舒颜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了锁住一个人她会去做那么多她从未想做的事只是学着做一些食物有算得了什么？

她在他睡觉之前会为他热一杯牛奶一开始程海只以为是她心血来潮可当时间证明一切的时候是人都是会感动的温暖的不仅仅是他的手他的胃还有他的心有时候程海自己也觉得仿佛是有点爱她了。

而舒颜所作的并非只是这些。她知道他喜欢蔷薇所以客厅里永远会有一束清香鲜艳的粉红色蔷薇花永远不会褪色因为她再每一束花将要凋谢之前就已经从花店里买了新的一束来替换。她想让他的心里永远有一朵蔷薇绽放她想靠一朵朵蔷薇花的凋谢来挽回自己渐渐逝去的青春她是可以锁住他的。

他要离开的时候他不拉扯不纠缠反而帮他拿皮鞋；天色暗了要下雨了她提醒他要带伞；他的胃不好她短信叮嘱他按时吃饭少喝酒少抽烟；时间晚了她让他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程海是因为她的美丽才和她在一起的可日子久了再美丽也会审美疲劳可他的心却会一次又一次被另一颗心渐渐温暖。直到有一天他带回了一束蔷薇粉红色的妖娆妩媚舒颜终于扑在他的怀里。她想她终于成功了终于可以锁住他了他的人他的心一辈子。

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她她想他是真爱她的。

四、

当舒颜终于锁住了程海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她依旧不会感到安然她只会寂寞。

别墅很大很宽敞也很冷清常常只有舒颜一个人从卧室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地走过来又走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也真的是无事可做。无聊的肥皂剧看了一遍又一遍手里的蛋糕吃了一块又一快她从来就只有一件事可做等待等程海回来回到这个别墅这是每天舒颜唯一做的有意义的事情。等到他回来了又送他走然后在等待周而复始地重复她的生活。一切都无聊无趣无味。有时候舒颜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失去感觉了有时会尝不出水和牛奶的区别目光黯然仿佛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死去灵魂也在一点一点地颠覆残留保存的一点点爱也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也许她真的是寂寞了。

她想起大学的时候那么多的男生追她家里有钱有权的舒颜一个都没有放过没钱没权什么都没有的她一眼都不看。记得有一个中文系的男生想追她站在女上宿舍楼下面大声地给她吟诵情诗结果被宿管骂了一顿成了学校里的笑话。现在想起来如果有个男生在此时此刻给她读情诗舒颜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他走。

那些男生女生的目光她现在还记得有多少人羡慕她啊长相这么好可是现在呢她好羡慕别人有人陪伴即使长得丑一些但至少还有人陪着。长得美又怎样呢？没有人看没有人陪就只是空花瓶而已。坐吃等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