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去亭子间看夕阳吗?”
“去一个人的夕阳却不再美丽。”
“怎么还是一个人看夕阳?”
“还有一个自己的影子。”子墨落寞的表情让伊一阵心痛她不知道怎么去诉说当年。
“那一个丁香般的女孩呢?也叫着丫头的女孩。”伊看着子墨的眼睛问。
“我只有一个丁香般的女孩我只叫一个人丫头可是丫头将我一个人丢下我连怎么被丢下的原因都找不到。”
伊不停地落泪不知道是因为子墨的话里有谎言的成分还是因了这梧桐树下的陌生真的走远了吗?可是那个女孩呢?为什么不陪他看夕阳?
“很多时候我会想不是丫头丢了别人而是丫头被人丢了然后丫头把自己也丢了。”
“不管是谁丢了谁现在都找回来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去学校的那一天说好在火车站见面的我找遍了我等到深夜都等不到你为什么连手机都关了为什么我写了那么多的信都如石沉大海?”
“车站……车站……车站那一个依在你怀里的丁香般的同被你呼唤着傻丫头的女孩呢?快乐吗?”
“天啊名符其实的傻丫头。哈哈……哈哈……”子墨摇晃着伊的手放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伊却不停地哭她还没从那一幕中回来这么多年她不愿去想却无数次想起那一个画面累着痛着却不得不让自己痛着。
突然子墨停止了笑拉起伊的手让在心口上擦去伊的泪水轻轻的说:“丫头别哭那一家红豆冰还在经营快走要下雨了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了从梧桐树间狂乱地落下一对身影消失在街的尽头男孩的脚步是轻松的脸上是希望的喜悦女孩的脚步却是沉重的走不出昨日
七
依然是那个位置依然是那个姿势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灯光还有着熟悉的感觉。
“相思豆冰两份?”老板娘甜甜地笑着依然是那一种熟悉的神韵伊曾说自己是极度喜欢她的神情的子墨笑过她很多回。
伊和子墨相视而笑。
“还记得我们?”子墨问。
“当然那一年可没见你们少来啊我家小女儿还特别喜欢这位姑娘后来没见你们来还一直念叨着说姐姐为她叠过千纸鹤。你看当年这么点大的现在上长高了。”老板娘用手比划着看向柜台后的小女孩。
伊笑了很开心的笑:“被人惦记的感觉可真好。”
“惦记人的感觉可就不怎么好了。”子墨打趣地说老板娘送上相思豆冰后笑着出去招呼客人了。
灯光下冰在沉默中融化子墨看着伊慢慢地搅拌着杯子也慢慢搅拌着思绪。
伊在红豆杯里搅拌着那一个离别的车站。
那一年的假期在最后的日子里显得沉重却没有人刻意话离别。子墨陪伊一起读张爱玲的小说听伊讲张笔下的女人的爱那种低到尘土里而后又从尘土里开出花来的女人的爱。伊听子墨侃旅游摄影足球五花八门。伊说她喜欢大海很想去体会光脚踩在沙滩上的感受。子墨说明天就去看海伊摇头等下一个假期吧她说她喜欢期待的感觉。
终于到了不得不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子墨说要送她伊原本是不答应的姐姐会送她她还没想好怎么向姐姐介绍后来还是答应了她想方推了姐姐的送行她说她要独立。
那一天下午两点的火车伊却硬是在家呆不住了上午十点就去了车站姐姐说她神经了伊甜甜地笑笑说自己第一次出门新鲜先逛逛却遭来姐姐的白眼。姐姐送伊到车站寄存了行礼后硬是让伊给捻走了伊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伊拿出手机拔着号码总是到最后一位的时候又按掉她想见到他却又怕见到他。在原地踱来踱去突然又开始后悔自己这么早出来了。
时下正是学生返校的时候进口处人潮拥挤但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伊笑了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吗?只是子墨的手上却多了一个行礼包难道他也要出门?目光中伊开始没有了笑容。
子墨的身后一个泪光点点一样是长白裙的女孩拉着子墨的手子墨捏捏她的鼻子笑着。伊从远处望着望得到子墨眼中的那一抹怜惜。走的近了伊却不知道怎么移动脚步走近了近了伊的心跳渐渐地快了。
“你不能一个人先走你得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走三年你得等我三年。”女孩撒娇地说。
“知道了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子墨一直笑着用曾穿过伊的黑的手拢着女孩的黑。子墨曾经向伊描述过丁香女孩的样子他说他心中的丁香女孩是那一种有着飘逸的秀忧郁的眼神一脸愁绪的却是安静的。伊自语:却原来丁香女孩早已在身边。
子墨的视线一直在女孩的身上他无法看到不远处伊的眼睛要是看到了他一定能真正的理解什么叫心痛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好送我突然又变卦你这算什么嘛?”远处传来嗔怪的哭声。
“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鼻子很多人看着呢?又不是第一次出门等有假期我一定去看你只要你喜欢什么给你带什么行了吧?”
女孩终于破涕为笑了扑在子墨的怀里扑打着他的肩膀子墨一直笑着。伊听不到他们的喃喃细语。
伊轻轻地提起沉重的步伐向另一扇门走去没有回头她取走了行礼到服务台换了班次关了机视线追随着窗外熟悉的景物渐渐远去泪一颗一颗地滴落。
“别了我的城市别了我的爱。”伊轻言着:丢了吧丢了丢了你丢了自己。
伊的泪再次滴在红豆杯里渐渐在融入红豆里红豆便有了泪的痕迹。
子墨说:“曾经我以为我们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至少目前为止现在我知道我最后悔的是没有把你带入我的生活也没有去过你的生活。”
伊看着子墨冰已变成了水她还在搅拌着。
“父母一直在国外妹妹与我相依为命平日里娇宠惯了对她总是束手无策。那一年的那一天刚好同在h城上学的妹妹也返校而且她选了和你同一个班次于是我找了很多借口为妹妹改了早上的班次。原本妹妹是要我送到学校的又找了很多的借口推脱了妹妹是一个极爱哭鼻子的女孩这一点像你于是便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子墨认真的向伊诉说着。
“三年过去了和妹妹的约定到期时我又违约了她一个人飞到父母的身边那一次哭的更厉害而我还在那条雨巷里等待等待着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妹妹……妹妹?”
“那个丁香般的妹妹。”子墨说过笑了伊也笑了。
“可是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不告而别?你为什么不可以见到我以后问问我?就算当时误会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在过后我急切的信件里告诉我你为什么自虐着又学会了虐待?”子墨一连串的问题一口气问的气结。
“我一直在和自己说我不适合玩感情游戏我一定会违反规则的于是我选择了退出。”
“天啊游戏你以为这是一场游戏。”
“至少当时是吧。”
“那么现在呢?”
“给你讲一段故事吧电影《滚滚红尘》中其男女主人公章能才和沈韶华即是以胡兰成张爱玲为原型的。有一个细节是很感人的:沈韶华不在乎章能才的身份地位不怕自己不清白不计较他已有妻室的韶华到乡下去寻找章能才偶听到章能才用常以“小乖乖”称叫她而此刻称呼了她——他的妻时她不能忍受了在雨中夺门而出不愿再与他见面这就是爱这就是女人的爱这就是张爱玲的爱。也许用在此地并不妥当但我想足以让你懂得我当时的心情。”
“我不要听故事也不要听张爱玲的爱我只要听你的爱。”
“爱是爱吗?这么多年我一直茫然着。”
“都过去了傻丫头我不会再让你哭。”
“不也许……”
“姐姐这是我为你叠的千纸鹤。”身后传来小女孩甜甜的声音打断了伊的话。伊站起身拉着女孩的手夸她漂亮女孩开心地笑了亲亲伊的额头跑开了伊拿着纸鹤在手上转着目光却追随着女孩跑到了柜台后面。子墨又看到了当年那一幅美丽的画面那一个恬静的女孩再次站到了他的对面。
八
次日的午后伊到医院看望夏的奶奶奶奶轻微地受了伤精神还挺好一直夸着伊的文静说自家的孙女太野了可是眼里却满是怜惜伊问候好奶奶后和夏走出医院。街上烈日炎炎夏说闻到了一股烤乳猪的味道伊说味道想必也不好定会烤焦了而后两人一起笑。
“昨晚子墨送你回去了吗?”
“啊恩。”
“怎么样不错吧?”
“什么……什么叫不错吧?”
“我是说子墨不错吧?还硬是不去这不遇到故人了吧。可是从来也没见你提起你认识这么一个人啊。”夏喃喃地说着有些不解。
“就这样吧很多年不见了没放心上就感觉没什么好提的。”伊第一次对夏说着违心的话心痛痛的她无法向夏诉说那一段岁月那一段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岁月。
昨夜的梧桐雨下在今日的烈日炎炎下黑夜的泪流在今日雪白的光阴里忧郁的眼神落在夏神采飞扬的目光中伊开始沉默。
昨夜另一条巷子的拐角处伊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似要说话却又不说话。再转身欲离去子墨拉住了伊的手伊想挣脱却无法挣脱。
“别再逃脱了别想再逃脱了。”子墨轻轻地拉伊入怀。
街灯孤寂地睁着不休的眼睛梧桐树上还在不停地滴着雨伊没有挣脱咫尺的距离里伊清晰地听到了子墨的心跳那感受过无数次的心跳还有耳边子墨粗粗的喘息声那么的熟悉。日夜纠缠而又抗拒的思念左手放下右手拿起的牵挂那一个三年都挥之不去的影子封闭了三年的那颗心此刻竟鲜活地跳跃在子墨的怀里。枕畔流淌了三年的泪划落眼眸顺着子墨的手臂而下。伊宁愿这是在梦里这如梦般短暂的快乐转身后她不知道还敢不敢在阳光下回味。
一次次地问自己:既已错过又该怎么转身?该怎么转身?
伊还是想挣脱一次次努力却一次次被抱的更紧。
“丫头我不敢再放手我怕一放手你就不见了再也经受不了这么漫长的等待。”
“不不要拿起就无需放下你朝着我们跑过来的那一个瞬间我就知道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但我们已不再是我们。”伊靠在子墨的肩头上声音低沉着。
“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们已不再是我们了吗?”子墨捧起伊的脸痛苦地看着她的眼睛。
拿开子墨的手伊摇头。心里有千万个声音在呐喊着:“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终也无法在那双眼眸里再次说出违心的话。那一场不经意地误会两个人的错过成了三个人的重逢。心纠缠着何以逃脱?
伊不再落泪轻轻的离开了子墨的怀抱没有道晚安一个人走过拐角处高跟鞋出疲惫的声音。在家门口转身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影子从拐角的那一端站到了这一端街灯下伊望见了他眼神中的那一抹孤寂。
伊问:“为何转身?”
子墨答:“转身只因还爱着。”
雨夜下那遥遥相望的影子一个痛苦一个无奈看似所有的人都已走远却原来所有的人都还在原地只是在下雨的天空多了一道月影。
公车上夏伸手擦去伊的泪水。
“天啊干嘛呢?啊怎么了?”夏轻声的尖呼着。
很多人看着她伊微微红了脸头开始朝着窗户外面。
“哪里不舒服吗?你别吓我啊。”
“没有想着昨夜看的《穆斯林的葬礼》里的新月突然就难受了。”伊浅浅的笑着再也看不出刚才的神情。
“不可理喻老是这么入戏干脆当演员去得了。”伊笑笑。
夏开始喋喋不休向伊诉说着子墨。一年前她是在伊以前的巷子里遇见子墨的一个人站在巷子的拐角处夏吃着冰淇淋急冲冲地埋头跑着撞到了子墨的身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黑衣服上的白奶油不知所措。子墨却指着她的冰淇淋说着对不起。夏爽朗地笑着眼睛里充满了摸得着的喜悦她说她每次想起子墨当时的傻样都会一个人笑。
后来的日子里她时常在那条巷子里见到子墨熟悉了问他等人吗?子墨从来没回答过这个问题。夏和子墨有着相同的爱好运动于是时常相约一起去跑步打球夏说子墨篮球打的好极了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带伊去见识见识她很兴奋地向伊献着自己心中的宝贝伊却深深地埋藏了自己她开始愧疚却又无奈。夏说和子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快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她俏皮地说这次不想再放开了说后又一次开心的大笑。
伊却又一次陷入了静默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夏说子墨等待的那一个人又是谁。她无法诉说昨夜子墨也和她说过再也不会放手了。一丝痛苦在伊的眼中闪过窗外天何时阴了又一次传来了知了那熟悉的声音叫唤了一季又一季。
九
三个人的时光伊感觉很煎熬而不自在时常沉默着看着他们傻傻地笑有时候她会不知道自己笑什么。
三个人的时光夏是满足而快乐的有时候她会一手拉着伊一手拉着子墨像个孩子一样的欢跳。
三个人的时光子墨是无奈的他时常欲言又在伊的眼神里止住伊说过不许将他们的过去告诉夏她不想把他们的快乐建立在夏的痛苦之上。夏眼神中的喜悦让伊心痛痛到无法呼吸。
然而沉默在延续快乐在延续无奈也在延续因为日子在延续。
大海沙滩星空伊说这条路期待的太久了。坐在沙滩上看子墨和夏在海水里嘻戏的时候伊终于懂得了那一句话:不要让期待时常期待着。当年两个人的约定而今成了三个人的旅途蔚蓝的海水里是欢快的笑声。舞台上正在上演青春的快乐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自演独角戏快乐是一朵开在彼岸的花伊伸手怎么也触及不到于是想到了放手。
终于光着脚丫走在了沙滩上一个人一把遮阳伞尾随着一个孤单的影子越走越远身后的笑声渐渐的远去没有回头。
伊坐在岩石上双手托腮静静地凝望远方不知道能看得到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样望着。偶尔有海鸥掠过海面只一下便飞远了难道它也不属于这一片天空吗?伊想还是她扰乱了那一片清静。起风了长飘散在风里伊没有去理会在这一个人的世界里静静地聆听着那一片轻轻的海浪声心开始平静。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随后是粗犷的喘气声伊没有转身她知道是谁。
子墨坐在了伊的身旁。一对海鸥停歇在不远处的岩石上轻轻地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喃喃细语追着夏日的风声声传来伊淡淡地笑着她好久没看到这么美丽的画面了。却只在一瞬间一个海浪打来刚才温馨的一幕消失了随着两声尖叫各自飞伊的眼神开始暗淡风大了。
“怎么不玩了?”伊笑着问子墨。
“你快乐吗?丫头。”
“秋天快到了我也快要回去了我希望你们快乐。”伊看着子墨的眼睛。
“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置身事外然后用上你们。你觉得你快乐吗?我又快乐吗?”子墨的眼神里是一种压抑久了的痛苦他不知道怎么去暴尽量让自己不伤害伊。眼前的这个人让他痛却不知道怎么去惜。
“夏是快乐的。”伊平静的说而后转过身去背朝着子墨她不想让子墨看到她眼中的那一丝痛。
“现在可以让我们的世界只有彼此吗?”
一双手从背后抱着伊伊将头靠在子墨的肩膀上姑且再放任一次自己的感情吧伊从未有过的平静背上传来的心跳声却阵阵不息快的让她心痛。
子墨却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想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抛下所有的一切世界就只剩下两个人看着怀里这个让他又爱又痛的女人一个人幻想着。
伊起身走下岩石靠在桥的栏杆上子墨从背后环抱着伊。抬头正是夕阳西下时海面上的那一片金黄是否是落日的影子?余辉的光芒落在伊的黑上晚风把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倒映在帆船的桅杆上看不出是谁的影子或者只是孤船的影子看到了一样的孤单。海面上平静一片站在晚风见中瑟瑟抖的伊的身影如海面上散开的帆船找不到停靠的岸飘飘荡荡。渐渐远去的帆船带走了忧伤黑在风中飘扬拂去了孤单。伊转过身相视而笑终于看清了那是自己的影子或者海永远是伊不变的向往。
视线穿过海面停留在海的尽头那是落日的影子黑暗过后日出在海的那一边伊想一样是金黄色的。日落日出就这样没有尽头的轮回着日子一天一天的延续然而这段感情该拿什么来延续?伊的视线从海面到子墨的眼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子墨轻轻地吻着伊的黑手指缠绕着至少这一刻他是她的不是吗?
远处传来夏高八度的呼喊声伊开始向回走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但伊想那足以让她回味一生。
“怎么跑这么远害我好找。”夏拉着伊的手说。
“看看落日你看你刚好没赶上只差一点点。”伊望着天边暗淡的云彩说。
“先生小姐们还日落一会要看日出了再差一点点我们要回不去了快走吧。”夏拉着伊的走就走。
天际开始渐渐地黑暗三个身影急走在沙滩上一个沉默一个欢快一个无声地叹息。
十
八月下旬的雨夜已有着丝丝凉意伊单薄的身影落在伞下艰难地走在风雨里伞时时打偏了全身湿透在风雨里。
迎面而来的那个人是昨日约好的他没有打伞同样全身湿透了。子墨一定要见她不管怎么样要伊给一个理由一个逃避他的理由。
四目相对时没有语言。子墨拿下伊手上的伞丢在身后的风雨里拉着伊的手在雨中奔跑着。伊开心的笑了笑声在风雨中传达不了多远却传到了子墨的心坎上他知道伊是爱他的就像他爱她一样。
这是伊第一次被拉到子墨家为自己辩解着只因为湿透了没地方去吧。洗了热水澡换上了子墨宽大的t恤头依然让她湿着子墨坐在伊对面的沙上看着她笑。伊不停地打着喷嚏看来是非感冒不可了。子墨起床说要去厨房为伊煮姜汤去寒气。
伊起身站在窗户前帘子在风中飘动着对面格子楼里的灯光若隐若现。伊双手环抱着趿着大大的拖鞋在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厨房传来子墨刀切的声音一切显得如此安静。
子墨坐在伊的对面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喝着他做的汤幸福洋溢在眉眼间如果能这样看一辈子该有多好。
雨渐渐地停歇了风还在继续子墨说阳台上的玫瑰开的极好只是丁香妹妹走后便无人赏花了。伊看着子墨笑了。
子墨拉起伊的手站在阳台的花丛中一股芳香扑来伊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压抑太久的心在那一刻舒展。
“喜欢玫瑰吗?”
伊点头子墨摘下一朵带水的玫瑰放在伊的手上。
“更喜欢长在枝上的花那是有生命的。你看花离了枝魂却还在枝头上。”伊喃喃地说。
“以后送你一片玫瑰花园夜晚陪着你看星星赏花成了我不变的愿望。”子墨从背后拥着她娇小的身躯让他怜惜。喃喃的细语却让伊陷入了无望的境地她离开了子墨的环抱。
“今晚风雨夜我却看到了无数的星星。”伊说子墨抬头乌云片片飘过似乎雨就在头顶上。
“再为我摘几朵花好吗?我想我想为你插在瓶子里。”
“当然今生都将为你采摘开在第一时间的花。”
“仅此一次吧。”
刺在不经意间刺入了子墨的手指却痛在心上子墨知道伊接下来的话题是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他太熟悉了熟悉的近乎陌生就像一面镜子放在眼前在做下一个动作前已预知镜子里该有的画面。
乌云越走越急下一场风雨似乎近在眼前。伊靠在栏杆上拿着子墨采下的玫瑰久久沉默着。记忆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伊出生的时候夏便在这个世上笑傲了一年半某一天她说她生下来就是保护伊的而伊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她爱护的。
十岁的那一年在春游的途中夏为伊采摘山花而滑下山坡小腿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疤从此夏便与裙子无缘而夏一直说自己天生不喜欢裙子太麻烦了。
十二岁那一年伊受到一群霸道女生的欺负夏从角落里跳出双手插腰把一群女生逼到角落里让她们承诺下次再也不能欺负伊了要不然和她们没完。女生一轰而散后伊哭了夏却大笑说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十四岁那一年伊红着脸吞吞吐吐地告诉夏自己不知是怎么了好像不对时夏笑她育不良而后为她做了应该是母亲做的事。便恭喜伊长大了。
十五岁那一年夏考上了另一所高中伊哭了一个暑假。
十七岁那一年夏暗恋了两年的男生爱上了伊在他无尽地纠缠着伊到哭泣时夏破口大骂男生从此成了泼妇形像而后两个抱头痛哭。
十八岁那一年夏高考落榜去了另一座城市。那一夜对着天花板。夏问:“要是有一天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生你会怎么办?”
伊说:“不会的我们喜欢的是不同类型的。”
“我是说如果。”
“就算是喜欢同一种类型吧要是你爱上了我绝对避而远之。”
“相同的问题问你呢?”伊看着夏。
“从小到大我们什么都可以分享唯独爱情不行如果有一天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我绝不放手。”夏似开玩笑地说伊却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认真。
二十一岁那一年在夏的工作的城市的街头为了保护伊差点受到一群流氓的侮辱从此夏便丢了那一份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而就在前几天夏告诉伊她爱上了子墨很认真的地说这次绝不放手。并开玩笑地说伊可要兑现曾经的诺言啊远离她爱的人。伊笑着点头转身眼里却噙满了泪水。
“你是夏的爱情也是她的期望。”在黑暗里伊对子墨说。
“而我的爱情却是你你知道吗?你太残忍了丫头。”子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伊无语泪水在眼中打转却没有让她滴落。
“就算你远离了就算你走了我和夏也是不可能的一直都不可能你知道吗?”
“她说她要不了的爱情宁愿晾着宁愿是别人的也不愿是我的。因为从小我什么都比她优越。”伊想说却终也没有说出口。
“夏是一个好女人。”最终从伊嘴里出来的却成了这么一句自己都感觉傻的话。
“爱情不是好女人就可以的。”
……
那一夜他们就这样坐在阳台玻璃房的摇椅上争执了半夜。清晨的时候伊倦缩在子墨的怀里睡得像个孩子子墨轻轻地道着晚安时天亮了。
十一
门铃响过数声后子墨将伊轻轻地放下他还没从昨夜回过神来伸着酸痛的手臂心里嘀咕着一大早的是谁呢?
门拉开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高亢的声音:“怎么睡得像猪一样日晒三杆了门铃响了半小时才来开门。”
子墨愣愣地站在门口挠挠头揉揉眼睛。
“给你喜欢的豆浆和油条。怎么到家门口了没人让人进门的意思?”夏递上手上的早餐歪着头俏皮着问。
“哦谢谢进来吧。”子墨终于挪动了脚步。
“没想到还挺有生活情趣的懂得为自己插一瓶花插花艺术也有不小的进展啊。”夏摆弄着窗台上的花瓶说。子墨一直沉默着。
阳台的门开着夏开心地跑出去昨夜的风雨已去阳光正普照在这一片大地上。清新的空气伴着花香扑来夏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夸张地呼吸着。
伊很久没有这么沉沉地睡过觉了在一阵吵杂声中醒来头痛得厉害还是没有躲过昨夜的风雨伊知道此刻一定又着烧了。努力地伸直宽大衣服下的身躯光着脚走出玻璃房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已经没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只是刺的两眼生痛头晕得厉害伊扶着门栏站着。
子墨走出门外的时候阳台的门被风重重地带上夏猛然转过身来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夏的眼睑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遇上穿着子墨的t恤的伊那一张苍白而痛苦的脸那一双无助的眼在夏此刻的眼里扭曲了。她冲到伊的面前定定地看了她两分钟不停地摇晃着伊的肩膀问她为什么。
伊只是用眼睛看着夏没有说话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她任夏摇晃着直到五脏六腑都碎了两眼冒着金星。
“你这个叛徒伊你是一个真正的叛徒。”夏无力地大喊着泪顺着夏的脸颊而下这是伊在这几年内第一次看到夏哭那么的痛苦。
放开伊夏转身欲走却又转回身来冷冷地看着伊。
终于在夏放手的时候伊一头栽倒在地上轻飘飘地没有了知觉。
子墨扔下手上的豆浆抱着伊快步地走入睡房从夏身旁走过的时候夏听到他嘴里不停地呼唤着丫头子墨那旁若无人的神情深深地刺痛着夏的心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的陌生恍如隔世。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子墨急的满头大汗折腾了这么多年的心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在那一刻不自禁地暴了。掐着伊的人中子墨含泪轻吻着伊。
“丫头别吓我了快点醒过来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依你宝贝你听到了没有。”子墨的一滴泪滴在伊的嘴唇上咸咸的伊睁开眼睛子墨正整个人依在她身上流着泪却笑着说:“丫头你终于醒来把我吓坏了。”
伊知道夏此刻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但她已恢复了平静她知道八月注定是一个劫数想躲也躲不过了。
夏终于在伊醒来后夺门而出。
子墨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终于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但他无法从伊的眼神里看明白伊的想法他依然不知道他会被拿起还是抛下伊空洞的眼神让他心痛原先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何时就这么被他弄丢了。
“不要沉默丫头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好吗?”
“子墨你知道吗?最痛苦的不是没有爱而是爱着却不能爱你呀我呀她呀。”
“而我对你还停留在初见这里从来就没有住过别的人。”子墨把伊的手放在心口上。
“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子墨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伊缩回自己的手。
“你就这样把我丢下吗?丫头。”
“你给过我太多快乐的时光子墨这足以让我用一生去回味来过了便知足了而我欠你的我想来生都还不了了。”
伊换上自己的衣服没让子墨送她一个人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昨夜的欢笑还在风雨里散荡伊被风丢在清晨的阳光里。
十二
三年后所有的人都走了伊终于结束了漂泊的日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最后也没有明白这三年她是在逃避着谁或者只是自己的心吧。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头只是再没有了等候的人也不再为谁等候。走过红豆坊的时候下起了雨伊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老板娘风韵依存笑着招呼着客人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等客人稀少了老板娘在伊的对面坐下看着伊笑没有说话。
“店开了六七年了吧一直一个人?”伊淡淡地问着找着话说。
“是啊生意淡淡的不过是我喜欢的。”
“爱人呢?”对方沉默。
“对不起我一个陌生人真的不该问这么多的。”伊浅浅地笑着。
“没事来到这座城市每天呆在店里每天可以见到很多人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但大家都是陌生的。不是吗?”
“他去了国外说过上好日子就来接我们母女的去了很多年了。”老板娘平静地说着。
“一直在等待。”伊像是和自己说又向是对她说。“我怨过他吗?”
“不没有或者他已经过上好日子了吧。”声音还是平静的。
“你呢?这么多年不见去外地了?”老板娘看向伊。
“恩。”
“那一个男孩也不常来了但每年的秋天都会回来坐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半天点一份相思豆冰不吃也不说话有时坐到天黑有时至我关门。”伊没有看她静静地听着。
“最后一次来是在一个月前他说可能以后不会来了但他说你一定会来不管多少年以后要我把一份东西交给你。”说着老板娘起身取来了一个文件袋。
伊小心地打开是一张澳大利亚的机票上面有着伊熟悉的字迹:“丫头我知道你会看得到的不管多少年以后这是我们相约的地方你一定不会错过。前世用了千年的守候换来那一秋的邂逅今世用了一生的等待却换来你一声淡淡的抱歉。但是丫头你不必再逃避玫瑰凋零了明年还会再开爱永远没有尽头。”
后面附着一封长长的信还有夏在意大利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那一年伊走后夏接着去了意大利在那一年里几乎失去了联系。子墨一次次推脱着父母一个人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他开始疯狂地寻找伊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伊去了哪里终于再也找不到理由说服父母的时候着手准备去澳大利亚。
子墨出国的前夕却意外地接到夏的电话。问子墨伊好吗?子墨沉默着心痛在漫延着漫延着最后告诉了夏他也没有了伊的消息。夏在电话的那一端哭了这是她第二次在子墨面前哭泣。电话两端都沉默着。夏在这许久之后才知道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爱子墨她的恋情就如小鸟与风一样小鸟终也跟不上风的脚步却也不许风将枝头的叶子带走仅此而已。
伊起身离开红豆坊的时候雨还是不停地下她没有打伞走在当年的那条路上。雨中一对恋人在欢快地嘻戏着笑声在风中传得极远伊淡淡地笑着眼角有水滴不停地落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水。
子墨家的楼房立在风雨中门上的铁将军冰冷地把守着抬头玫瑰花瓣在风雨中飘落一片两片飘落一地。
不远处传来一声磁性的男声:“原本你还在这里。”
伊不自禁地转身一个女孩哭着投入男孩的环抱风雨中男孩拉着女孩的手渐行渐远。
伊走在来时的路上街两旁的梧桐已没有了知了的叫声或者都歇雨去了吧。
路一直向前伊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爱的路却走到了尽头伊知道。
心里却装的满满的那是她为他铺下的床铺不管人在何方今生就这么放着再也撤不掉了。
玫瑰凋零在那一个秋天从此伊便不再触碰玫瑰她怕触碰到心痛。只是爱过的人即便是离开了却永远都做不到真正的忘却。
很多年以后彼岸的夏已不再追问那个问题伊始终也没有给她正面的答案伊想答案已不重要了。伊准备着去澳大利亚的一切。
某一天同一座城市两个不同角落的人同一时间站在暮色里静静地看夕阳。天际落日正圆一片淡淡的彩色久久地无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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