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或许是工作久了,说话很有老师的味道。
福利院院长给我俩来了电话,说有个两岁的小女孩,问我们要不要。
我和郑辰逸:......
小女孩领回来之后跟我姓了,叫段小幸,取此生有幸的意思。
三十六岁那个春天,我正在编辑部排稿,郑辰逸正在公司和几个设计师研究图纸,澈澈正在学校上课,小幸正在我妈家撕报纸。然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出版社打来的。
那之后半月不到,我在新华书店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书,驻足书架前,很想落泪。
两年之后,总编退了,我上了。也有杂志找我写专栏了,这次也终于轮到我被别人采访。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问我“还会出长篇小说吗”。我说不会了,文章我能写很多,故事我能编很多,道理能讲许多,但能与这本书媲美的,再也不会有,所以再出长篇小说就是自讨没趣了。
这本书承载了我的一生,我所有的悲欢离合,我的无奈和欢欣。我发现自己写不好别人的故事,或许世界上真的没有感同身受,只有独自缅怀。
又过了一年,澈澈上三年级,郑总身家近亿,我的书还算畅销。
小幸六岁,看电视里人弹钢琴,耍浑撒泼要弹钢琴。于是我叫郑辰逸去给小幸搞架钢琴。他搞了架立式钢琴回来,门德尔松经典款,两万多。
我想象中那个塑料七色小钢琴玩具,变成了一大坨棕色的雕花曲腿奢侈品摆在书房。
我当即就刮了他一巴掌。
郑辰逸捂着脸:......
“你有毛病啊?六岁小孩弹!买这么好的干什么?”
“小幸不弹了还能拿来收藏,这能升值的!”他狡辩道,“而且小幸不学了让澈澈学,澈澈也不学你就学,我想反正能弹几十年,不学了当二手钢琴卖了就是......”
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这意味着保养、修护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又要花钱。
我们问澈澈想不想也学个什么,他说和妹妹一样就好。他向来乖顺,不会撒娇,像个大人,其实是个无助的孩子。
三十七岁时,我们过了一个无比圆满的春节。
我的父母,郑辰逸的父母,澈澈和小幸,围坐在一桌。对于十年前的我来说,这肯定是一场梦。除夕夜父母都住在我俩家,澈澈和我们挤着睡了,小幸还是跟我妈睡。
澈澈躺在我和郑辰逸中间,问我:“爸爸,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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