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至少得在床上躺到我们到岸的那一天了,另外——”她郑重而真诚地看着亚文,“虽然桑塞尔不是一个好船长,甚至根本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救过我的命,谢谢你能把他带回来。”
“我做不到见死不救。”亚文微笑道,整整一天没有水源的滋润,就算现在喝了些水,他的喉咙也依旧沙哑无比,“更何况我也答应了他,要带领你们走完这段行程。”
他没有告诉达居丽他们两个身上的伤口具体是因为什么来的,从踏上岛屿后,他们就一直和谐地相处着,直到最后才彼此反目,自相残杀,而他却始终想不明白缘由——比如桑塞尔为什么会不分敌我地挥刀攻击,以及为什么他会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反击的欲望。
在他手里的刀割破桑塞尔的皮肤时,老实地说,他一点都不觉得畅快。
想到这里,他又向达居丽开口问道:“我带回来的那卷图纸和我的小东西们都上哪儿去了?”
“都给你收好了,”达居丽指了指一旁桌子下的抽屉,“等你恢复了就自己去拿吧。”
亚文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又流失了些,似乎只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看来昏迷的这几段时间里,他也流了不少的血,“我睡了多久?”
“瞧瞧窗外。”达居丽说,“已经快要夕阳了,老天,你把整个本来应该精神饱满的白昼都睡过去了,不过就算你已经睡了这么久,我还是建议你晚上再多睡一会儿,保存体力,恢复伤口。否则到时候下了船,可能我们还得去给你请辆马车来送你回家。”
“桑塞尔呢?”
“他还没醒。”达居丽说起这位奇怪的海盗船长时就皱起了眉,“——一直没醒。天知道他究竟是真的扛不住了还是又在逗着我们玩儿,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从来都不能用常理推断。他手臂上的伤口不太好恢复,血液流失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才保住他的命,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听她这么说,亚文稍微回想了一下桑塞尔被自己捅穿的右臂,倒不觉得愧疚——对比起他砍伤自己肩膀和大腿时毫不犹豫的神情和动作,亚文认为自己完全不需要感到愧疚——他只觉得一种不怎么好表达的怪异感从心底升起,像是一层散不开的迷雾一般,笼罩在自己的脑海里。
“说实在的,你们俩刚从树林里冒出头来的时候还真是吓人,”达居丽又开始唠叨起来,“浑身浴血,就连卡斯帕那张僵硬了几百年的脸都变了,我们把你们抬上船的时候,都以为你们身受重伤,腹部和胸膛估计都已经被捅穿了。但检查后我却发现你们身上除了这几个大伤口之外,都是些算不上什么的皮肉伤,脖子和胸口都完好无损,明显没有受到致命的攻击,这也是你们能活下来的主要原因,如果割在你肩膀和大腿上的这两刀捅在了你的肚子上,估计你连勉强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还能背着一个人行走这么远的一段距离。”
“我都记不太清了,”亚文自嘲地笑了笑,“当时连视线都几乎一片灰白,脑子也晕乎得很,能顺利地穿过那片丛林,简直就是个奇迹。”
“是的,是个奇迹。”达居丽点头道,“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桑塞尔,只是被这么轻轻捅了一刀而已,他怎么就能晕过去了?我以前可是见识过他浑身插满着箭矢还能一步步走回来的呢。”
“谁知道呢。”亚文淡淡回答了一句,回避了这个话题。他想应该能猜到原因。
桑塞尔当时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差得离谱,暴躁到一种境界后,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脆弱,这时候再被砍上一刀,陷入昏迷也算是正常。不过这样一个小细节,亚文是绝对不会说给达居丽听的,站在个人的角度来说,他的确不太愿意跟这群没什么学识,但却格外豪爽开朗的海盗翻脸。
“你好好休息吧。”达居丽站起身,“一会儿给你送吃的来,我还得去看看桑塞尔,继续努力挽救他那条可怜的命。”
“好。”
亚文在床上静坐了片刻,看了眼紧闭的门,尽力从床上撑起身体,单脚踏在地上,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张海图,又重新坐回到床上。他抖开图纸,再次仔细地观察了图纸上的所有信息,每一个字母,每一根线条,都详细地打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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