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母亲老了很多,两鬓斑白。我其实在一年前曾见过她的,那时还是风韵犹存的女人,和我母亲一起在商场挑选衣服,言笑晏晏,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样。屋里也凌乱,不似平常的洁净。
我心里像沉甸甸坠着什么东西,不知道说什么,阿凡母亲从来都对我很好,幼年的时候,她和我母亲是至交,两家常常来往,那时我叫她颜伯母,后来还认了她做干娘。
“萧然,快进来吧。累了吧。”干娘强做欢笑,把我让了进去,再到厨房里泡茶。
我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边,熟门熟路去阿凡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眼窝凹陷,睡着了。
我走过去,在旁边一张矮凳子上坐下,静静看着他。
屋里开着空调,比外面暖和很多,可是阿凡的脸色还是青紫,他整个人都瘦了,瘦得原本有些微胖的脸颊都凹陷了进去,好像只剩一副骨头了。
可是眉毛还是从前的样子,嘴巴也还是从前的形状,薄薄的带着无法言说的性感,他还是阿凡啊,那个曾经落寞,也曾站在至高舞台上的阿凡,如今却只静静躺在我的眼前,再也不能和我辩驳,再也无法和我争执,他那么能闹腾一个人,忽然安静下来,好像瞬间就没了生息。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刺痛起来。
明明已经麻木了很长时间的伤口,又开始痛起来。
我得出去,我实在是在这里坐不住了。
4
我出来的时候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热气的铁观音。我喜欢吃这种茶,读大学的时候写信给阿凡说起干娘泡得这种茶最好吃,十分想念,后来干娘便一直记得了,每次见到我就泡一杯。
我捧着茶坐在沙发上,茶的热气喷在眼镜片上,蒙了一层水汽。
我问干娘阿凡的病情,怎么会这么严重,胃癌也不是不可以治啊,何况还是早期。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一个癌症能怎么样?
干娘叹一口气,说前年常常厌食呕吐去医院检查就发现胃有问题了。后来治疗服药做检查,哪里知道呕吐得更加厉害,病情起伏也很大。再后来,阿凡就不肯服药也不肯去医院了,眼看着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起来了。干娘两眼浑浊,却在抬头看我的时候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干娘什么都清楚,她说,是阿凡自己把自己放弃了。
我在心里掐着时间,记得前年的时候阿凡正是大红大紫的歌唱明星,那时我常常不敢开电视也从来不敢在小报摊前流连,因为一打开满目就都是他的身影他的面容他的消息他的近况他的新女朋友他的各种绯闻。他总是这样稚气的和我闹脾气,用各种小孩子的手段来报复我。
但是各种坊间流言还是络绎不绝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来,听说他的生活混乱至极。不过如今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事情都发生了,在癌症面前,又不肯去治疗,生命像沙漏,只能看着他流光。
我半晌无言,只望着干娘,心口郁结,为阿凡竟然遇到这样的事,叹一口气,“干娘你还有我这个儿子。”
干娘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她的人生,实在是坎坷至极。
那时我和阿凡争吵,我始终厌恶他这样嚣张的态度,我责怪他侵犯别人的感觉,不顾他人的承受能力,做事太过决绝荒唐。我说我们选择的世界,荒草蔓生,我们又何必,要到花木盛开的彼岸去。阿凡常常嘲笑我,用讽刺的口吻,说哦,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见不得人的人。然后是争吵是冷战,是日复一日的彼此折磨,直到最后,两败俱伤。
我怃然,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同和冲突。他是可以走上街头的同性恋者。他鼓吹同志的关系正当,他认为同志也该获得种种权利。而我确实懦弱,藏身在幽暗的柜子里,不肯走出来。
我一直觉得,干娘有阿凡这样的儿子,是一件不幸的事。
5
晚上的时候,阿凡从昏睡中醒来,两只眼睛慢慢聚集了光芒,里面映射着我。他的眼睛大而亮,曾经让无数男女被他假装的深情迷惑。
我握住他的手,很细很细的手,病弱之中,仍旧有力,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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