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了一个梦。”
肖夏好奇地看着他,好奇他做了个什么梦,有如此将人致愚的能力?他看他时,他又被他的眼神触弄了。和肖夏在一起,张西兮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地美妙,大概如两块磁铁的同极相对的情形,当他凑近肖夏时,会感觉到一种阻碍,这阻碍有弹性有质感,表现在心理上是悬着一颗心,表现在生理上是红着一张脸,表现在行动上就是胆怯,虽然他已足够勇敢,但也足够胆怯。他试图用一种故意出来的力量和肖夏贴在一起,对,贴在一起,但仿佛又有一种同极相斥的天然力量偏偏让他们保持距离——其实,可以无视这天然力量的——而不能贴在一起,这既美妙,因为追逐总要有阻碍才过瘾,又悲哀,因为得到爱情,不是只需要一颗左思右想废寝忘食的心就行。当然,不能主观不努力客观找原因。这故意出来的力量并不是完全豁出去了的力量,是受着天然的同极相斥牵制的力量,故意可以战胜天然吗?只要完全豁出去了就可以吧。张西兮知道,这世界,有“人定胜天”的词语,他只需提高提高再提高境界,便能让阻碍在他“大无畏”的境界下被忽略,那一天,阻碍可以表现在他的心理上,可以表现在他的生理上,就是不会再表现在他的行动上了;那一天,他能明明白白地给对方一个交代,以一个附带摩挲和嗅的拥抱,或以一个携带唾液和舌头的吻,以一句小心翼翼的我喜欢你,或以一句浓墨重彩的我爱你,总之不能再以一个眼神了,眼神太模糊了,怎能让对方确信呢?到那一天,那悬着的一颗心,红着的一张脸都将是煽风点火的浪漫元素,到那一天,修成“抱得美人归”的正果,才获得了可能性。
“什么梦啊?”
“黄粱美梦,南柯一梦,白日梦。”
“等于没说。”
“都是关于你的梦。”在说这句时,张西兮突然给了肖夏一个眼神,也突然意识到苏眉就坐在他旁边,只和他有一个过道儿之隔。但下周,张西兮和肖夏会坐在教室最南面,苏眉会坐在最北面,那时,两个人就相隔得远了。
“还是等于没说。”肖夏说,“因为我没听懂。”
“你最好是懂,却装作不懂。”张西兮笑着说。
他们坐在一起了,他的视线轻而易举就可以落在他的身上了,他再也不用回头偷偷看他了,但他还是会偷偷看他。
他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睑,他的中间,落在他侧脸,他臂弯,落在他的嘴唇,他的颏唇沟,落在他衣服的褶皱,落在他的鞋窠,他有时会脱了鞋上课,他的双脚能不拘束就不拘束,而坐最后一排可以“能不拘束”。
从此他的眉毛在他心里,他的眼睛在他心里,他的卧蚕在他心里,他的嘴唇在他心里,他的酒窝在他心里,他的脚在他心里……他能看见的他在他心里,他不能看见的他也在他心里,他的心简直就是他的渊薮了,简直了!
因为坐一张桌,他们自然而然就一起走在晚归的路上了,就像和李晖一个寝室时李晖会和肖夏一起走在早出的路上那样,但当然又不是那样。和肖夏一起走,张西兮有时不时就要靠近的左手或者右手;和肖夏一起走,有那么几个瞬间,张西兮想干脆倒在他胸口或者是肩头;和肖夏一起走,张西兮觉得走到哪里都是荒山野岭,因为爱的感觉让他眼中不再有别人,不再注意路边的风吹草动,就算前方出现泼妇飞扬跋扈地骂街,也实在是夺不了他的眼球的。
有些人会在公交车上接吻,会在公共场合上演“活春宫”,大概都是因为爱出了这样的“荒野”的感觉。
和肖夏一起走,张西兮觉得很丰富很美妙很有趣。在一起走的冬天,他心里面是一片春天,他心里面有暖阳,有落地窗,有大大的床……如果非要把那片春天细致地描述出来,那实在是有点儿黄,故只留给想象。
那时候,关于自己,张西兮相信很多。相信很多,他才会有很多丰富的情感。他相信自己归根结底是一个好命的孩子,上天最后会眷顾他;他相信自己前程似锦,他相信自己是人中龙凤,他竟然也相信,有朝一日,他会和肖夏在一起生活。
有一节课,肖夏将手放在了张西兮腿上,就像每个男孩子经常对身旁的男孩子做的那样,女孩之间表达友情表达亲近可以手牵手,可以吻一下,但男孩之间就不能这样表达,所以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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