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2）

油头以前是做盗匪的，在深圳混的时间不短，可没认识什么有头面的人，现在有‘高人’点拨，发誓不再去做那些遭天杀的事，为了洗心革面，他带着几个弟兄，郑重其事地找了和尚庙，在佛像前发愿“金盆洗手”。他脑袋并不是很灵光，可人有钻劲，一旦知道你有本事，就会主动屈尊让道给你，他很有心计地记着大茂说得话，每天在寻找机会。一天，辖区派出所要他们托运部负责人去开安全会议，油头本不是法人，他却主动要求去参加。

那天，油头衣着光鲜，手里还拎了个公文包，早早到了开会的地点等候。这种会一般都不愿去参加，会议内容都是些老生常谈。可油头看来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可以认识很多警官，别人开完会赶紧离开，油头则又是发名片，又是请吃饭。果然，一位警长和管区民警被油头缠上了，邀到一家非常有档次的酒店吃饭，吃完了每人还送两条高级烟，油头的大气还真能影响别人，连平常看来不可一世警官也难挡油头的豁达。

社区管委会和派出所为了综合整治社会治安，要招一批联防队，退伍军人或有保安经验的人优先，油头可不含糊，首先自己去报了名，而后又叫混熟了的那几个警长帮忙去说情。警察都感觉他疯了，好歹是个老板还去当那个联防队员。可油头相信大茂说的话，要向执法部门靠拢，一定要那几个警察帮忙。社区管治安的本来就要派出所配合，芝麻大的事还要警官来说情，管事的马上就给他开了录用证明。

三天后，油头兴匆匆地赶到社区报到，发到了几套联防队制服，还一本正经地去参加半个月集训，之后就在社区巡防，油头做事还算认真，也特别会来事，同事们恶心他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背地给他起了个‘哈趴狗’绰号。

他们社区有个死角，几乎成了变相得红灯区，经常出些事情在报纸亮相，新调任的居委会王主任下决心清理，他组织公安、工商等部门联合采取行动，亲自上阵整顿那些不规范的发廊，小饭店，旅馆，有违规行为的一律查办，当各部门的人去搬拆不法经营者的设施时，很多店的老板聚在一起暴力抗拒，拿着铲子或木棍堵在街上，气势汹汹地说：“谁上来，我和你们拼了！”

他们能够这么横，主要是这里邪气太重，仗着自己不是当地人，闹上一通，大不了深圳不呆，如果政府忌讳他们的闹腾，那么又可以在这里混下去，前任领导并不是没有来处理过，连很多警察都顾及家人安全，不来搅这趟浑水。

看这架势，大部分联防队闪开了，就油头还立在那里，转身问：“主任，你说一句话，我立刻上去放倒几个！”

三十出头的社区主任年轻气盛，被一帮不可救药的刁民气的火冒三丈，很有气势地说：“上去！出了事，算我的！”

油头的功夫对付这些蛮夫还是足足有余的，他一个箭步上去，冲到一个拿铲子挥舞的小子跟前，敏捷地躲开辟打，用脚往他身上一揣，对方应声倒地，他上去就把人给锁了；另一个刁民想来救，举着木棍往油头身上拍，油头见势一闪，用脚踩住木棍，这一下子把他惹火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油头上去就是一组猛拳，对方痛得蹲在地上动荡不得，两个被制服了，油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闹事的人，厉声喝道：“你们谁再敢动，谁再还敢跟政府对抗！”

一群人不法经营户看到政府这边也来了个不要命的，大家还都愣住了。王主任对油头的表现很满意，走到前面来一挥手：“把带头闹事的带到派出所去！”

碰到此类事，派出所都很头疼，色情服务是需求和暴利催促下在得以营生，处理了他们，还会别人来铤而走险，如果不迫于压力，都不愿执行这样的任务，再则这些人都有涉黑背景，还有一帮玩命之徒为他们防护，社会的阴暗面也非几个警察能够制约，弄不好还会招来报复。他们认为这种事交给联防队比较好办，这些人本身也是一帮乌合之众，政府把他们拚凑起来去对付这些恶势力，有时候处理过火一点也没关系，也无须怕别人来报复，反正也没有什么正式待遇，实在呆不下去，换个地方继续当联防。

然而，这件事情还真不简单，被整治的这些不法店家，第一时间就把被取缔的事告诉收他们保护费的那伙人。王主任和油头他们还在为白天整治成果摆宴庆功，殊不知那伙人已经在盘算报复，他们是真正最大恶极、组织严密的黑恶势力，最顶端有三个主要成员，核心人员和一般地头收钱的从不接触。他们很年轻，都在部队受过驯，有很强反侦察能力，这一带的黑势力都忌讳这三个人，他们从来不公开露面，有的还甚至在公司里上班。他们和外围联系方式是一个不知名的bb机和公共电话亭，出面的收钱的人都是贴广告招来的，同意帮他们收钱，就立刻会有人送来必要的生活开支和工作的章法，他们被调教的低调而有礼数。

这三人也算是“歧路英雄”，某些意义上还得到了受保护者的拥护，他们不贪，保护费的数目不给足，只要不过分都没有关系。而对这些受保护的店家来说，他们不收也会有其他人来收。公安局早已对此事立案调查，只是一直没有打草惊蛇，因为这伙黑恶势力的隐密和凶险使调查无从下手。

社区里新来的主任不了解这里的复杂，想要政绩就去整治那块死角，惹来的麻烦绝非正常手段可以抚平。油头在大街上混了多年，知道那‘三兄弟’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势力已经延伸到这个区域，要不然打死他也不敢去出这个风头。自从弟兄们把这事传到耳朵里，油头被吓的心惊肉跳，他只能去找大茂商议。

正在酒店大厅上班的大茂躲他不及，只好请假跟他到一家酒楼的包厢里，还没有坐稳，油头就把这事摊开了，大茂听到后也是脊梁骨透冷汗，他在部队带过，知道当兵的每天都在练杀人本领，教育不到位，那可真要危害社会，特别是特种兵，他们经过各种技能的训练，一般的警察是无法对付的。

油头的恐慌多少也影响大茂对这个事轻重的掂量，分析说：“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不会对政府工作人员下手的，如果他们敢去碰政府的‘高压电’，那样他们也会没路可走，我们中国人才济济，会有更厉害的人来治他们！”

油头毫无主张，一个劲地点头称是，他希望大茂能帮他迈过这个槛。大茂压根不愿搅这趟浑水，可被缠上了也知道不可能袖手旁观，告诫说：“他们好像是个马蜂窝，你捣腾他了，这帮人绝对不会善罢干休，要不然道上的名声丢了，其他地方的保护费也收不上来！”

“你想他们会怎么样？”油头都慌了神了。

大茂满脸忧虑：“你要保护好你们主任的家人！也许他们会挟持主任的家人，或直接挟持王主任，叫主任妥协，让被整治的地方慢慢地恢复原状。”

油头担心地问：“他们会对我动手吗？”

大茂很不乐意听到油头的这般没出息的话，坦言到：“瞧你的出息，现在还考虑你自己啊！为了火气方刚的主任你要置之度外！”

油头一脸难堪，一边点头一边吐苦水：“你不知道那些人的坏和狠，连警察都不轻易动手、何况我。”

大茂一时也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对策，只能先尝试着去摸摸他们的情况，对油头说：“我到酒店请一个星期假，这几天我帮你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