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道:“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一过中午,巴黎下起雪。临近圣诞,细碎的雪花气势越来越大,随风扬起玉尘。明楼喝了点热东西,胃里总算不造反。他不大能吃凉的,从小就这样,夏天都很少吃西瓜。王天风讥笑他资本家娇少爷,“娇滴滴的”。明楼不上他当,不搭理他,搞得他很无趣。
两个人冒着风雪前行,王天风用围巾把自己裹得只剩眼睛,在前面走。明楼跟着他,手心里冒汗。他想了无数暴露的后果,最可怕的是他暴露被秘密处决,组织家人不知道。他虽然死去,还是成为一个要挟组织家人的把柄。明楼攥着拳,奋力想如何把自己的死讯传出去。
毫无办法。
巴黎地下组织突然全体保持静默,应该是家里出事了。有叛徒。不止顾顺章。明楼太阳穴一跳,有要痛的征兆。幸亏风雪寒峭,低温令他镇定。
王天风似乎没有心事,他在街边左右瞄着,眨眼看到远处十字街口有一束火红的玫瑰一闪而过。有人在风雪中抱着一束玫瑰,又浪漫又神经病。
王天风笑起来。
他们走到一处偏僻的烟杂店。王天风敲敲门,再推门。门上的拉铃一震,狭窄的烟杂店后面转出一个人。中国人,女性,面目平庸。王天风和她对了暗号,她锁上烟杂店门,领着王天风明楼绕进后面。
烟杂店前面褊狭,后面却宽敞。女人再把门关上,从地板暗格里搬出电报机,戴上耳机,准时抄收信息。
王天风抱着胳膊等,明楼站在旁边默默看。这一套码在培训班里学过,加了密但不复杂。明楼右手自然垂下,食指跟着滴滴声的节奏在拇指上敲,强悍的大脑几乎同步译电。
王天风汇报了近期情况。一切顺利,锁定目标。电报发出去,不一会女人开始抄收。这女人是个独立电台,可以全权收发译电。明楼一直没声音。王天风眼睛向下一扫,扫过明楼右手。
食指,敲拇指。
“哈尔滨……警察局……破获……共党地下中转站……”
明诚抱着玫瑰花束在漫天大雪中走。灰白的画面,漂亮的青年仿佛抱着一束火焰,艳红的颜色在他怀里燃烧。
像一幅油画。
明诚搭电车去巴黎北站。等着接人的不少,有举牌的,有抱花的,明诚反而不太扎眼。他站在那里,静静等。
“一人……转变……巴黎……中转……”
谭忠余提着箱子出了巴黎北站。他实在是不懂法语,一路靠着一张写满法文的纸应急,到了巴黎,应该有同志来接。中国人,抱着玫瑰花束,穿棕色长外套。巴黎北站并没有比上海火车站好很多。人多,无序,广播里声嘶力竭机枪一样法语,扫射来,扫射去。谭忠余站在站台上一筹莫展。忽然他看见一个青年向他走来……他穿着棕色大衣,抱着一束火红玫瑰花。
“先生,中国有玫瑰吗?”青年微笑,用沪语轻声问。
“烟缸……烟斗……”
明诚领着谭忠余往外走,顺便把玫瑰花束卖给一位等着接人的先生。谭忠余轻声道:“怎么会是你?烟缸呢?”
明诚严肃:“烟缸临时派我来。不要多问,跟着我。现在不能回小组,你跟着我回家。我要把你平安送出巴黎,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必须完成得漂亮。”
谭忠余起疑。他们对了暗语,长长几句都是对的。眼前的人打扮也相符,就是太年轻,他没见过。他袖子里藏着水果刀,眼睛不停地看四周。火车站人来人往相对安全,想溜容易。出了火车站就失去屏障。
明诚没回头,只是不住叹气:“烟缸料到你不会信。你袖子里的刀随时能给我一下,我大概反抗不了。或者你干脆赌一把,跟我回家,烟缸在我家等你。”
谭忠余蹙眉:“她自己怎么不来。”
明诚回头,对着他笑:“你自己问她。”
“新加入一人……”
谭忠余一直保持警惕,明诚平安把他领回家。贵婉在明诚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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