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脱去亵衣,左肩伤处在正面,佴和率先上了药,低头将膏体轻轻揉开,他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牙印,第一次瞧见被血蝠咬了没死反而去咬人的……
前面上完,正当他右手背过去时,门“吱呀”一声,秦渊回来了。
胳膊环着半裸的上身,佴和这才后知后觉——这三天他俩便要这般面对面地处在一起。
之前在血灵教,虽不讲究什么男女之防,但即便是出门在外,他也一直睡单间,这厢突然要和一个人解衣相对、同床共枕,甚至共用夜壶这等私物,想想倒还真让人不自然。
见佴和动作停了下来,秦渊以为是他够不到,便走过去道,“我来帮你吧。”反应过来时,对方已将药瓶从他手中拿走。
后背乃习武之人空门,冰凉的药膏猝不及防地涂上肌肤,激得他轻微一颤,整个人就不免绷直了身子。
然而,随着被药膏力道均匀地抹开,指尖那粗糙酥麻却温暖令人贪恋的触感也越来越清晰,仿佛有冬阳穿过稀疏的枝叶照射在皮肤上,让他的神经渐渐松缓了下来。
“身子如此单薄,哪里像是快要及冠的。”秦渊话语中暗含笑意,末了还故意在他腰间掐了一下,“这腰也细的,简直像个姑娘家。下次可要看着你多吃点,否则日后没力气逃跑我还要扛着你。”
佴和闻言,不禁神思恍惚。
“宝宝要多吃点,这样才有力气把病赶跑啊。”姜夫人哄她儿子时也曾说过同样亲昵关怀的话语。
那时,刚刚脱离了流浪生活被姜家收养的他,还妄想也能受到如此温柔的对待,可现实留给他的只有残忍——原本的温柔慈爱的母亲在见到他时仿佛成了讨债的恶鬼,“多放点,再多放点!!!那怕死一千个阴时阴刻出生的人也要救回我儿子!!!”那番狰狞癫狂,许多回连巫婆都险些拉她不住,自己也差点儿失血过多而亡。
然而,时过境迁,幼时的过往,此时回忆起仿佛竟像梦了层纱,倒像那梦魇一般,当夜惊魂甫定,翌日心有余悸,三天四天之后,却只余嗟叹唏嘘。
此番往事被秦渊勾起,除了嗟叹唏嘘,倒漾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仿佛多年求而不得已经放弃之物乍然被捧到了眼前。佴和一声不吭地套回了衣服,一个翻身侧卧到了里面,“我睡了。”
对方只当他不好意思,哑然失笑道,“好好,你休息吧。”
佴和本是想借此理由静一静,不料却真的睡着了,这一休息就休息到了灯火阑珊之时。最后还是秦渊哭笑不得地将他推醒,“你怎么还没起?”
“什么时辰了?”迷迷糊糊地问。
“什么时辰?”指了指桌上的那只“蜂蜜鸡”,“都可以当夜宵了。”继而道,“厨房门关了,不过我温了壶酒,你将就着吃吧,反正这个天也不算太凉。”
佴和点了点头,起身刚到桌边坐下,被一把拉住手腕,“在房里睡了一天你不闷?走,拿着出去透透气。”
结果这一透就透到了屋顶上。
看着对方一副对酒当歌,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然有前科。
佴和这才想起,当初在凤娑楼顶和他打招呼的,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人。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没认出自己,也好,佴和胡乱啃了啃鸡身子,省的不小心暴露身份。
将残骸远远地一丢,接过秦渊递过来的酒灌了几口。不多时,身上便渐渐热乎了起来。
缺月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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