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按说大家也习惯了,反正皇帝放出去一批,隔几个月大家再送一批。然而这一次事态之严重前所未有,宫里有封号的妃嫔一个不留全部遣散不说,新任的皇后还是……唉,还是不说了。这些天晴天霹雳一个接着一个,真是让人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吐起。
八月十三,御驾还都。
有司早已在城外摆下全副大驾,元绍带了凌玉城同登御辇,携手入都。北凉都城平洛原本是大虞陪都,城垣威严,宫室壮丽。百年前大虞帝都毁于兵火,宫苑十不存一,这座位于陪都平洛的宫城,就是那个昔年傲视北陆的帝国留在世上最后的荣耀。
车驾长驱而入,直至正殿。殿前飞廊双阁从容环抱,当中长长的龙尾道仿佛从天际铺展下来,青石铺就的御道尽头,非登基、正旦、冬至大朝不开的紫宸殿巍然矗立,朱红宫墙之上,金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耀出一片辉煌,如日之生,如在霄汉。
遥想当年,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凌玉城出神地默默看着。
那曾经是在前人诗文中被歌咏过无数次的景象,那是大虞皇室南渡后只有在梦中才能看见的景象,那是他在少年从军时曾经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在他手中恢复的宫阙山河。
“在看什么?”
紫宸殿前的广场上,甲仗三千森严罗列,龙尾道两侧,各部统军使、指挥使、宣徽使、镇守使跪倒在御道边,一条宽阔的红地毯从广场入口直铺到紫宸殿上宝座之前。不知何时,元绍已经挽着他的手步下御辇,沿着红地毯穿过跪了一地的大小臣子,缓步而前。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逸出唇齿间的吟咏轻柔得像是叹息,代表着昔日大虞全盛时期最高权力的所在,正以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过、连梦都没有梦见过的方式向他打开。
北凉新宫,大虞旧阙。
身边的人步子微微一顿,元绍回首凝视着凌玉城从未有过的怅惘神色,轻轻握了下他的手掌,低声回答: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耳语般的声音幽幽传入,凌玉城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在灿烂到刺眼的日光中紧紧闭了一下眼睛。
忍辱偷生,相随北上。半生经营十年戎马全然变成笑话,除了跟随他多年的旧部,几乎所有人望过来的,都是鄙夷、轻视、怀疑的目光。
只有这个人,在他耳边轻轻低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有资格在正殿内迎候的都是北凉权重一时的重臣大将、高官贵族,左侧以左右枢密使、左右丞相为首,右侧以金吾将军雷勇为首,密密麻麻跪满了整座大殿。丹陛上,两位成年皇子一左一右分列玉座两侧,俯首屈膝。
元绍看也不看,挽了凌玉城的手直入紫宸殿。一步步踏过御道,所过之处并无一人敢于仰视,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巨大的王座上两人并肩坐定,元绍微微低头,握在掌心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指和掌心一层薄薄的细茧,那不是女子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而是男儿挽弓握剑征战沙场的手,一挥手间指点江山、激荡风云。
这样一只手如今安安静静地垂落在自己掌心,侧头看去,身边并坐的那人身姿挺拔从容,满殿山呼万岁声中神色漠然望着下方俯首叩拜的群臣,薄唇微抿,眸中寒光隐隐。
一时大礼已毕,群臣默默退出,元绍携了凌玉城扬长直入内宫。内廷总管带领内侍宫人战战兢兢在昭明门迎候,看着陛下挽着皇后的手下了玉辇踏进寝宫,面上恭谨含笑,肚里一叠声地暗暗叫苦。
当日大驾返国,诸多高官贵胄一片震惊过度的失声中,唯有少府令不紧不慢地呈了一封奏折上来,询问内宫殿宇的修缮问题——少府每年的预算有限,承明殿、猗兰殿和汤泉宫应该先修整哪一座?
承明殿是北凉历代皇后所居,自从元后薨逝,这座宫殿空关了足足七年;猗兰殿是元绍的父皇为晚年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兴建的,雕梁画栋,花木遍植,在众多殿宇里最为精致华美。自从接到自家皇帝再次册立皇后的消息,少府令把今年能够动用的资金算了又算,痛苦地得出结论:不管把哪座宫殿收拾到能够住人,今年冬天,宫里就连烧炭的钱都没有了。但要是不修……汤泉宫的房子倒还齐整,可那是皇室每年避暑游幸的离宫,难不成皇后进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novel.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