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喊了又能怎样,他不愿喊,也不能喊。
漫长的治疗过程终于过去,没有歇过多时,君燮便沙哑地开口,“更衣。”
偷偷倒掉血水回来的老宫人默默地为他换上华服,戴好玉冠,终是迟疑着开口,“……今日酒水,殿下若是能推,便推了吧。”
君燮不言,只是远眺着窗外。
当日帝宫,丝竹延绵。
大宴未罢,君燮借口离席,行至御花园一角,终是支撑不住地以手抵树,指甲嵌入粗硬的树皮。
伤口火辣的刺烫一直挑战着他的意志,饶是他心志坚毅,过多的酒水终是令他的背部疼得抽搐,神志模糊。
幸而临行前老宫人为他在华服里头垫了一层,不然,后背沁血必然为人所窥。
正想找个地方处理伤口,却猛然听见水榭小道旁的窣窸。
君燮双目一沉,暗自隐去身形。
“父亲,女儿知晓了,您且宽心。”清越的女孩嗓音传来,听起来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沉静之气。
“你母亲碰风便会头疼,记得阖窗,还有,解酒汤不宜过凉,且趁热嘱你母亲喝下。”
中年男人的声音君燮却是熟悉,是两朝元老镇国公侯。
略一推测,君燮便知那女孩应是镇国公侯的掌上明珠。今日公侯夫人宴间不适,镇国公爱妻如命,想必此番也是借口离席,嘱女回府照顾。
官歧安有些无奈,向来寡言的父亲一遇见母亲的事,便是难得地唠叨。
“父亲快些回席吧,女儿自会照料好母亲。”
镇国公颔首,看着将去的女儿,突然问了一句,“歧安……”
官歧安回首,不解地望着父亲,“父亲还有吩咐?”
镇国公斟酌着开口,“歧安啊……你观十九王爷,如何?”
官歧安沉吟了会儿,却是摇头,“帝子贵胄,女儿不敢妄议。”
镇国公抚须哑笑,“为父跟前,且说无妨。”
官歧安淡笑,尚且稚嫩的面庞浮动着与父亲相似的精睿神光。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有着一股子令人莫名信服的笃定,她道:
“潜龙在渊。”
树后的少年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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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宫宴后,君燮并没有在帝京多待,南蛮虽破,残部却是蠢蠢欲动,边境怕是久难安。况且大燕几朝以来重文轻武,能派往边关的重将着实不多。
于是自洗鹌一役后,君燮便被承乾帝频繁派往关外,指挥战局。
君燮虽常常不在京中,却对那个星夜里盛赞于他的女孩儿上了心。
他知她名唤歧安,
他知她自幼聪颖,
他知她以女子之躯入仕翰林,
他知她心中的沟壑抱负……
哪怕,他们从未深交,有的,只是他偶尔回京时宫中的一两次照面,哪怕,她只是低头行礼,步履匆匆,连正眼也从未看过他,哪怕,她从未知晓,世上有个人,曾对她,一言倾心……
四年后,奉先帝遗诏,及冠的十九帝子获封泠沧,执掌北疆三镇,自此出京永驻。
而离京前夕,南蛮遗部□□。
承乾帝面沉如水,即命泠沧王点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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