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到这些,他的心都在流血,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向有关部门反映过,但是谁会受理?
他曾经也冲动地想给汪思继打电话,忠告汪思继关心一下浏阳河的软环境,别再以牺牲环境换发展,为子孙后代造点福,留条后路。
但每次他都是把电话拨了一半就挂断了。
他非常清楚,汪思继不会听他的。
这也是他不想回何家寨的原因,以前风光无限,现在呢?回何家寨只能孤身寡人挤公交。
但是他还不能不回何家寨,何家寨是他的家,是他的故土,他的父母、他兄弟姐妹都在何家寨,还有王静蹲牢后一直跟着奶奶的朵朵。
为了爹娘,为了儿子,他必须硬着头皮回何家寨。
就在他出发的时候,孟茹找到了他,要陪着他一起去何家寨。
这个被爱情烧昏头脑的女孩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周成林,知道周成林回何家寨,就死缠滥磨周成林,让周成林带着自己一起回何家寨看朵朵。
在浏阳河通往何家寨的公路上,不时的驶过满载河沙和山石的卡车。
看见大路上络绎不绝的拉石车和拉沙车,周成林的心痛不已,心口就像被谁用刀子割得一样,而且是一点一点地被搅割,搅割得鲜血淋淋。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后,他一路狂奔,向山上爬去。
越过一道道山岭,淌过一道道溪流,他终于爬到了山脊上。
站在山脊上,他极目远眺,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泪水汹涌而下。这就是陵山,他曾经为之梦想的陵山?他曾经挥洒无数心血的陵山。
然而,他和刘星辉以及浏阳河乡几万父老乡亲开创的美好局
面已经消失殆尽,代之而来是千疮百孔,是漫山遍野的大大小小的采石场。
向山下望去,浏阳河里是多如牛毛的沙场,无数条采沙船冒着浓重的黑烟在浏阳河里来回的奔窜着,没到河边,他就能闻到因废弃物污染而发臭的、难闻的、刺激的气味。
一阵风吹过,山林摇动,他没感觉到风,却好像听到山在呜咽,河在哭泣。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回头对孟茹道:“走,我们去找汪思继。”
在浏阳河乡乡政府的大门口,周成林和孟茹遇见了刚从乡政府出来的闫丙章和刘运动两个人。
刘运动看见周成林后,“嘎”的一声把车停在了周成林的前面,打开车门,伸出半个脑袋,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不是周成林周大处长吗?来我们浏阳河是指导工作的吧?又有什么预算要做吗?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
闫丙章坐在副驾驶上连吭都没吭,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周成林,恨不得一口把周成林吞了。
刘运动接着说道:“我想,这是来为我们庆贺的,一定是听说我们的沙场又开业了,丙章大哥又荣升浏阳河乡科技副乡长,专程过来为我们哥俩庆贺的吧?是不是啊?”
刘运动阴阳怪调的,没完没了。
周成林鼻子都气歪了,但这样的地皮无赖,他懒得理。再说,他现在没有惩戒他们的权利和能力,他只能找汪思继。
在汪思继的办公室,周成林拦住了正准备外出的汪思继。
开始的时候,汪思继还是一脸和气,谦让着让周成林就坐。
当周成林说出此行的目的后,汪思继的脸就变了,说允许沙石场开张,与他这个跟政府完全没关系的闲人无关,至于启用闫丙章、刘运动和李志立三人则是乡党委全体领导研究的结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也许被汪思继的敷衍态度所激怒,也许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改变,周成林很激动,很严厉的批评了汪思继,说汪思继代表的不是老百姓的利益,而是以闫丙章刘运动为首的那些沙石场老板以及地痞流氓的利益。
汪思继也被周成林的话激怒了,没容周成林把话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周成林的话,冲着周成林嚷道:“人家是按合同办的事,你让我怎么办?矿产局、水利局都同意的事,我能怎么办?你有本事你去找矿产局和水利局,他们不同意浏阳河的沙石场开张,我就采取行动关闭那些沙石场,他们同意开采,我就不管,我也管不着。”
周成林鼻子都气歪了,他恼怒万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憋在那里干生气。
孟茹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心疼周成林,又为汪思继的态度而恼怒。她冲着汪思继吼道:“你这个书记是怎么当的,你还是浏阳河乡的书记吗?你这样做能对得住浏阳河的老百姓吗?”
汪思继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里会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抢白,不由得恼羞成怒。原先受到周成林的压抑被埋没了好几年,好容易熬出头做了书记,在浏阳河还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呲个牙,没想到现在连跟在周成林身边的小丫头片子都敢教训自己,他怎能不恼?孟茹是和周成林一起来的所以他就把火全部撒向周成林,道:“周成林,有什么事你直接找矿产局和水利局吧。”说完,气哼哼地把门一摔,走了出去,把周成林和孟茹给晾在了那里,谈话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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