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埋进发出真皮味儿的沙发背里,发觉脑袋空荡荡的,什麽也想不了。
但回盪在不论是耳边还是脑海里,都是那敲打在心窝上的离开的步伐声。
揪紧胸前的衣衫,蜷著身子在沙发上躺了一夜,盖上的眼皮下是不断转溜的眼珠,仿佛有些什麽在蕴酿,蒙住了瞳孔。
过了不知多久,对他而言似乎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窗外开始传来清脆的鸟叫声,吱吱喳喳地昭示著时光的流逝。
身体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他想伸直双脚时好像听见腰上发出了骨头的清脆哀鸣,这动作让他痛苦,仿佛伸展开的不是僵硬的下身,而是在关节屈曲的情况下给冻成冰棒的手指。不是说痛成了这个样子,但闵少言脸容还是不禁微扭,有些後悔整夜里不及格的姿势。
整个人忽然凝滞。
大门开启的声音,隐隐约约地,穿透门扇,落进微微睁大眼睛的人耳里。
他整个人猛的从沙发跳到地板,发软的脚让他不稳地往前踉跄,膝屈几乎砸上硬地,幸好及时扶住办公桌沿,避免了这一场痛祸。不待行动方便,他跌撞跑去拉开了门,放大的瞳孔里的客厅没有人。
抱著一丝动摇的信念,他扶著墙又转到另一边,推开睡房的门。
双唇动了两动,手里握紧了门把,叫不出任何的话。
堆摺整齐的床被,空无一人的房间。
※※※
别说闵少言,闵少天心里也不好受。
他知道亲爱的人就在自己的书房里,或者缩在大椅里,又或者躺在沙发上,但企图推开那扇阻隔彼此的手无论如何也是动不了丝毫半分。
太多的事,太多的争执点,太多的伤害。
不过不如说,弟弟的逃避也让他跟著退缩。人是种容易受他人影响的生物,他一开始确实抱著定要让弟弟原谅的心态,但在焦急地踏进医院大门的刹那,尚仲那通的电话,有如天降下来的冷水,完全熄了他的决心。
门前的久驻,良久的沉寂。
他什至有种整个屋子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错觉,但明明他最心爱的人就在这房里,假如视线能够穿透门扉,便能看见那人的身影。
那一夜也不知怎麽地就过了,大清早给陈俊的电话叫到公司,闵少天虽然疲倦,但莫名松了口气。
忙起来就能不想了——这是以前的他早领受过的铁一般的事实。
但陈俊的脸色鲜有地严肃,尽管平日已经面无表情,但闵少天觉得今天的他什至可以说成「两眼冒出绿光」。
饶是心情不好,也给秘书逗乐了,闵少天故意沉起声音问:「你知道现在几点,嗯?」
陈俊无视他话里隐藏的意思,把一旁案头的报纸递给他,然後等待他的反应。
那是财经版,闵少天才看一眼,便皱起了眉,翻到头条版,也是同一样的消息。
他顿时想起弟弟昨夜出现在医院,看起来九成就是因为这事,不然也是陪那个姓乐的。
他勾起唇角,眼里闪过精光,「既然他回复身份,那我自然不会放过他。父债子偿,我管他死了父亲还是什麽的,够胆挑战我的底线,就要有接招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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