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依琳眼泪又滴滴答答落下,她说,“我知道他很苦,想走的路被断开,想去的地方前面横亘千丈悬崖万丈深谷。”
“他未曾说过恨,但我知道他心里恨。”
蓝政庭走过去,他扶她走到沙发里坐下,他为她倒了一杯水。
关依琳深吸一口气,她擦掉眼泪。
“我哥不是天生就那样冷漠无情,相反,他与原曲凡相处融洽,而且很健谈,也没见摆过什么大架子,除了在员工面前,表情冷僵,其实他心很软。”
蓝政庭站在书架前,那些新买来的书,应该一本没动,或者,原来摆上去的也未动过,它们单纯是摆设,好像为了刺激谁而这样拿出来炫耀。
关依琳翻开一本刚拿出来的摄影本子,里面大多是自主意识过于强势的人拍摄的作品集,他没有在作品下写字,只在空白处,随手画出一些模型图案,有动物的简笔形状,有建筑的简化构造。
蓝政庭也拿过来翻翻,关依琳眼睛眨了眨,笑,“这应该是他大学时的作品,他毕业出来,就忙着找工作,最后找不到,只好回来向父亲低头。”
蓝政庭合上本子问,“他几时回关家?”
关依琳想了想,她用力的回忆,只记得那是在夏天。
“我那时大四,忙着实习,也没空理他,以前,我常常去跟踪他,他住过的地方,他搬迁到新地带,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那时,我偶尔在上学的路上,坐在专车里,转头看到他在公交站等车。”
关依琳说着说着就停顿了,叙述戛然而止,她很少再去想这些往事,每每思及,无比心酸。
明明同是关家人,自己坐在专车里上学放学,还有专人接送,而他呢,每天挤着公交,甚至在大雨里奔跑。
关依琳记得有一次,那是他高三的时候,他放学很晚才回住宿,路上下大雨,他等了很久的公车,却迟迟不见来,最后跑进雨里,一路奔跑。
关依琳叫师傅跟上去,她叫他上车,他不愿;
她给他钱,他不要;
她叫他回家,向爸爸认错,他不肯。
他固执执拗任x,他倔强要强坚决,他说,“关依琳,我不是关家人,虽然我姓关。”
他户口改了,那是他妈妈在的时候改,要是没改,他宁愿用以前的名字。
关依琳求过,她说,“你不回家,会死的。”
十八岁,他发了一场高烧,没人照顾,他烧糊涂了,她去他住宿看望才知道,她慌忙叫邻居帮忙背他去医院。
二十三岁,他受伤,还是没人照顾,他一个人在别墅里,自行处理伤口,弄得满地是血,连带白色的床单,全是血迹斑斑。
关依琳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说。
关依琳问,“冠鹰不是在你手上了吗,你不是回关家了吗,关泽予,你到底还要怎样?”
关泽予仍是一言不发。
关依琳不知道,当年危机四伏的冠鹰,它之所以有今天,全靠固执的哥哥一身伤换来。
“我爸不知道这些事,我也不想告诉他,爸爸心脏不好,二哥经常气他,不,应该说,二哥和爸爸在互相怄气。”
蓝政庭静静的听着,他把一段故事从头听到尾,可不管怎么听,怎么想象,他始终看不到当年无助的青年,如果他身边有一个人向他伸手,或者陪着他,那么他会不会好过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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