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并未如我这般沾染过多魔气,晗儿的灵光,乃是纯粹的金色,那天他出关之时,整个曜忝殿,整个天墉城,乃至于整个影月林地都浸沐在那昭昭煌彩之下,我仿佛看到他高居神座之上,如极星朝阳般普照世间众生。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翩跹飞舞的发,流风卷云的衣,朗目剑眉的每一处轮廓都渐渐清晰可辨,他在长道的那头唤我,仍是那清朗柔和的声音,师父。
如纤歌,如玉鸣,如一江春水暖彻冰心,我竟激动到险要流泪,这是我的晗儿,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还有什么事,能比看着他振翅起飞的一刻,更能令我发自肺腑的高兴!
更何况,他能修出神魄,无论对我,抑或对族民而言,都是何其有幸!
只叹年年物是人非旧人西去,岁岁朝花开落今不复昔,永生之路何其凄零,因为晗儿,我终不必一个人孑然独行。
更因晗儿,我可以不再挣扎于要用多少族人的生死去搏一个胜局,若他加紧修炼,千年之后,与我夺下神主之位不过探囊取物,我族,也终可以来去于洪荒宇内,凌驾于六界之上,再不必屈身苟存于魔域废土,颠沛潦倒,朝不保夕。
我就那样呆愣着看,仿佛那便是天下最大的至宝,怎么看都看不够。我甚至忘了自己该上去抱住他,再不吝惜美言地夸赞,直到他终于跪到我面前,才发现,有些东西,终已不复曾经。
我俯身扶他,拉起他双手握在掌心,平凡本真的一笑,说,很好。
很好,真的很好。
毋论如何,我终于可以长长松上一口气,享受到哪怕片刻的安宁。
可哪知,也真的,真的只是片刻安宁。
晗儿成神后,与我说,想出去走走看看,我欣然应允,嘱咐他多加小心。
孰料他一去三年不归,回来后似就生了心事,某日里,忽然来问我:
“师父,您预言的那场灾难……真的会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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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是白昼初明的清晨,苍山翠海环绕在侧,雾霭缥缈远衔青空,曜忝殿穹顶悬台,我和晗儿,剑拔弩张。
不错不错,真不错,彼时之前,我可从未料到自己也会有和晗儿武决的一天,什么天大的事不能杯酒言和释前嫌,更不可思议者,他与我争执的原因,竟不为自己不为族人,而是为魔族十二部的蝼蚁请命。
他说,就算卜天祭绝无漏算灾难已近在咫尺,就算堕世之战已是不可不行的决策,就算为了留下退路,魔域必须为吾所控不留祸患,对魔族赶尽杀绝,绝非仁者所为。
彼时他虽成神魄,修为还远不足以驱使卜天阵,亲去求证此事。然而除此之外,我也确实没有证据,令他相信卜天祭的结果非我刻意杜撰。而至于其后一应谋划,肃清魔域,踏平仙界,直捣九天神座,环环相扣不可有半点差池,所需收之于囊中者,岂止魔域而已,将被荼毒覆灭者,岂止魔族而已?!
他既能为魔族求情,下一步,是否该为凡界,为仙界,甚至为神主老儿求情?如此行事,这仗到底打是不打?赶紧掘个坟把自己埋了万事大吉岂非妙哉?
可笑,可笑,着实可笑。面对他的指难与质疑,我当真无话可说。
既无话可说,还能如何?武决二字,倒是我先提出来,说不服,只能打服。
云初和两位长老做了见证,我的条件,他任我处置,他的条件,给魔族以归顺投降的机会。
直到那场武决,我才意识到,他出走三年,恐怕绝不只“玩了三年”那么简单。他虽生性柔善,好歹也曾为我提枪上马鏖战沙场,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死在他手下的魔族异类又岂止千万之众?遑论他为储千年,何曾对我的决议有过半句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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