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寻将其认真吃食的模样看在眼中,心底的玩笑意味渐渐散去。他二人挨得近,段寻见李牧低眉时如尾羽的般睫毛倏忽一闪,心中惊动,待那人刚放开调羹,便凑故去亲了他。
李牧顿时怔住。
段寻的唇只是微微贴在他的唇上,那触感轻微得缺少几分真实,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散,令他既不敢往前动作,亦不敢朝后退却。李牧僵直着身子任由段寻与自己唇贴着唇亲了一会,忽听那人嗤笑道:“还以为你多经得起玩笑,这便吓住了?”说话时唇已经离开稍许,额头却还抵在一处。也不知他是甚么时候将食盒放在一边的,此时正用手掌陇着李牧的后脑勺,与他姿态亲密地说话。
“恕李牧见识短浅,不曾见过此般玩笑。”李牧避无可避,只好与他气息相闻,淡淡答来。他能感到段寻的手在自己的后脑勺轻微安抚,恍惚间又听他说:“……但接下来,就不是玩笑了。”
随即又被吻住。此下不似方才蜻蜓点水的一吻,段寻用了些力气,牙轻轻咬李牧的唇,含住吮吸,待到他吃痛张开嘴唇欲抗议时,便驱舌探入李牧口中,与他缠绵深吻。
晌午的风吹过湖面,波光荡漾,水中的影便跟着模糊动荡。有水鸟落在影子动处,将喙置入水中逡巡,大约是将那影子当作了什么猎物吃食。风声,水声,鸟鸣声,应当还有许多声音,但李牧通通听不见了,他只听见一句话反复在耳边回荡。
——便是那句“但接下来,就不是玩笑了。”
不是玩笑,那是甚么呢?李牧于疑惑中微微睁开眼,明晃晃的日光落在眼皮上打下的阴影还在,看事物时总蒙着一层暗红暗红的光。他身上披着段寻的外衣,稍一动,衣服便顺着滑落到了肩下。
“睡醒了?”
段寻的声音在头顶想起,眼皮上存留的红影一圈圈散去,段寻的脸便在眼前清晰起来。李牧仰枕在他的腿上,忽觉一阵心动,不知怎地便开口道:“段寻,我方才做梦,梦到你亲我了。”
段寻闻言嗤地笑起来,道:“你没做梦,我就是亲你了。不光亲你,还喂你吃了饭,伺候你睡晌午觉了。”
第17章卷十七长夏长
“都记起来了?”
李牧一手揉捏太阳穴,低头笑了笑,一手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桨。段寻转头看他时,看到的就是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段寻禁不住在心头问自己,这番行为是否过于唐突了。他自问不是甚么纯洁之人,过去半大不熟的年纪里也同多少高门子弟一样寻欢作乐,情爱之事上向来大胆不羁。古语道三岁看老,虽夸张了些,但人隐在骨血里的东西,不论你辰光如何过隙,它也是不会轻易变了去的。正所谓本性难移,就好比段寻后来虽正式入了行伍,一战成名,军功赫赫,表面上端的是一表人才,礼数周全,内里的风流骨却从未长歪过。而眼下面对这人在情爱事上与自己明显不是一路的,再拿过去那些行为待他,会否太过草率?
他这头几番自问,李牧却也没闲着。过去南都城内时常听得到段大将军的风流轶闻,那如故事一般的情节里主角儿流水似地换了又换,倒也都是达官显贵那个圈子里的,从未听闻他段大将军与草芥平民传过什么绯红轶事。
何况还是自己这样一个教书先生。
李牧想起前段日子自己问段寻为何还未成亲,他回答时说的那句“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也不敢随意拖他人下水”,一时又忍不住想,段将军说的不敢,也得是真真正正将那人放在了眼里,才会不敢。其余人招惹了便是招惹了,不在心上,又何谈敢不敢。不过话又说回来,段寻那日同他讲的话有几分真还未可知,兴许他也就是随口一语,自己又何苦非要当真。
他思及此处,心中忍不住有几分苦涩意味滋长开来。段寻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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