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白了一切。
詹旭的确有个助理名叫魏骁,是他带的研究生,颇受他赏识,毕业之后一直跟在他身边,魏骁将詹旭当成神明般崇拜。
魏骁父母车祸双亡,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弟弟,魏恺。也就是后来的魏子煜。两人相依为命,魏骁又当哥又当爹地把魏子煜拉扯长大。
魏骁读硕士后,魏子煜就寄养在亲戚家,那是个只有传呼机的年代,乡下通讯更是不便,久久盼来哥哥的一封信,总有那么一句:恺恺等着哥哥,哥哥很快就来接你,咱们从此一块儿住。
他本计划毕业后便返乡工作,好养活弟弟,可詹旭留他跟着做工程,报酬不知是他独自打拼多少年也攒不到的丰厚,他最终选择跟詹旭走了。
出事那年,魏骁二十六岁,魏子煜八岁。
告知他这件事的是一封来信,笔者自称“你哥哥的师母”,也就是南月。南月说,魏骁和詹旭一起,在施工中意外牺牲了。
就这么一封信,草率地判决了哥哥的生命。魏骁无父无母,谁舍得去究问渊源?谁舍得去过问远在异国的尸首?而魏子煜一个小娃娃,除了哭,能懂什么?
没了魏骁的接济,亲戚将魏子煜送进了孤儿院。好在几年后有好心人接济,他得以正常地读书生活。
大学期间,某年魏骁的忌日,魏子煜去了印度尼西亚,他葬身的那个港口,那里已是一派欣荣。
傍晚时他沿海散步,思念着兄长,不知觉便走深了。接近一处悬崖时,有村民出现提醒他:别往那里去,当年有人冤死在那里,那里有鬼魂的。
他纯粹是想多聊两句,便继续问了下去,结果却让他万分震惊。
村民说,他看到有浑身是血的人往那里跑,很多人追着他,然后,没有然后了,不知那人是坠了海,还是被杀死了,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往那里去。
而时间,与当年事发吻合。安居乐业的小村子,出了点事都能被当成大新闻,他再从村民口中得知,那段时间里,港口那边还死了个人。
怎么这么巧,就这么吻合了呢。
他不知哪里来的直觉,那被追杀的人,就是魏骁,或者是詹旭。总之,他们并非死于意外。
他开始往詹旭身上查,想起当年写信的南月,她是位舞蹈家,信息太好查到。他得知南月嫁去了上海,她的女儿林爱月与他同届,正准备着东京大学的硕士考试。
他开始疯狂学日语,终于如愿考进了这所学校,与她成为好友。
魏子煜又抽完了一根烟,往墙上一挤灭了火,放进另一只手里,那里已攥了三四支烟头。
林爱月站在一旁注视他,这个姿势从他开口起便分毫未动。
四下一片缄默,她习惯了东京的静,却从来没觉得静得如此可怕。
魏子煜取出新一根烟,点了打火机:“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妈为什么要骗我,她究竟知道的是什么,她告诉你的又是什么。前几天你告诉我你爸的事,我才知道,你妈也是这么告诉你的。”
他再吐出烟气:“那个疗养院,是我故意带你去的,我查到应孚海在那里疗养,知道应绍华时常会去探望,以他多疑的性格,看到你接近应孚海,一定会查你,一定会知道你是谁。后来潘允琪来东大,我故意介绍你们认识,是为了加深应绍华对你的怀疑。”
“如果当年另有隐情,他知道了你是谁,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我没想到,你会跟他在一起。”
“爱月,对不起,我一直在利用你,从不考虑你的安危地利用你。”
他的声音嘶哑而深沉,仿佛一瞬老了十岁。
爱月几乎要以为她一直以来认识的魏子煜,是另外一个人。
她震惊而愤怒,也并未接受这道歉,头脑却是清晰的:“我哥是戴娅副总裁,他今天来找我,警告我不要和你来往,你做了什么?”
魏子煜垂着头,爱月看不到他的眼:“我攻入了亚际内部网,他们追查到了我的地址,我已经做好坐牢的准备了。”
爱月愕然看他:“你查到了什么?”
“郑殊。”
魏子煜终于抬头,笔直看向爱月:“郑殊是当年和你爸一起管理那个港口的人,他和应泽怀是表兄弟,也就是应绍华的表叔,现在已经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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