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兽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我是…妖孽?」
原来,他是妖孽吗?怪不得他没有关於父母的记忆,怪不得他小时候只有被关在笼子里,受人嘲笑、恐惧、凌虐的回忆。
兽低头举起左手摸著脸颊想知道自己哪个地方让人认出是妖孽,可是摸著摸著,他越来越纳闷。怎样才是正常的?别人是怎麽知道其他人的模样的?
自己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啊。
然後兽才被自己血腥味最重的右手吸引了注意力,依样画葫芦地举起右手用左手去模,尖锐的爪子上沾染著温热的液体,往下摸旋即碰到具弹性的布条缠绕著自己半个身子。
奇怪,为什麽身上会缠著这些东西?兽二话不说就将那些绷带一圈圈解下,毫不留恋地扔在地上後,才又重新检视自己。
嗯,应该没问题了。
兽抬起头期待著对方的反应,然而得到却是众人惊恐的逃命远离。他不晓得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最令人恐惧的不是他身体的异变,而是他像带了面具似地始终冷漠著一张脸,当绷带尽数解下时,杀气更是强烈骇人。
他只能疑惑地跨过不久前留下的初王府仆役尸体,继续朝皇宫的方向前往。
随著更多人阻挡自己、包围自己,兽也越来越不明白,他只是想找墨清而已难道不行吗?当推开皇帝寝宫的内门发现又扑空後,他才愣了下旋即笑了出来。
他怎麽会忘了?墨清是皇子,明明就在重华宫……那是他离开戏团後第一个和墨清一起住的地方。
很小的时候他不懂嘲笑是什麽、厌恶是什麽,长大一点後他朦朦胧胧地懂了,所以他开始逼著自己练冰技,练得比任何人都好,就只为了不再被关回笼里当观赏物。
接著十二岁那年他遇见了第一个对自己不带异样眼光的人,年纪明明比自己还小、还需要人保护,却总抢著要保护自己,即使长得比自己还高了,依赖心反而日渐增深……
滚烫的液体冷不防自兽的脸庞滑过,灼热彷佛那泪痕即将成一种烙印,永远磨灭不去。
究竟是谁的依赖心重?连墨清都走了,为什麽自己还放不掉?
不…不对,墨清还在重华宫,没离开过……
「你还想杀人吗?」
兽一转身正好与站在门口的冷邢对著面,清冷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这次阻挡自己的只有一人,可他却觉得全天下最不愿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人。
因为全天下,就只有这人不会阻止自己───……
冷邢漠然地看了倒在自己徒弟四周的禁卫军尸体一眼,抬眼看向兽後,他旋即抽出腰际的无鞘之剑,接著手一挥便扔出门外。
听著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兽一动也没动,任凭对方一向冰冷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如果恨,就去杀,就不要後悔。」
清冷的嗓音忽然变得就在咫尺之前,冰冷的指不过轻划过曾经的泪痕,原本烫得足以留下烙印的灼热随即变得渺小,在身旁这人面前。
「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杀人吗?」
与往日记忆重叠的问句让兽不再压抑冲动,抓著师父就放纵的哭,而冷邢依旧一句安慰的话不说,静静的,也没有拒绝。
那之後,兽从世人眼前消失了,只留下『无恶不作』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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