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从正午到傍晚到深夜到清晨,最后姐夫实在看不下去我恍惚的样子,推我回去睡一觉再来。
姐姐红着眼圈流满泪的脸上讥讽的笑意还在眼前,我已经浑浑噩噩地到了家里,将自己安顿在沙发上。
“咔哒”一声,里面的房门开了。
我连忙用手一挡眼睛,出口的声音稳定而平静:“醒了?昨天饿着了么?”
夏晨略略摸索着走到我面前,摇了摇头:“没有。冰箱里留了很多熟食。”
“嗯。”我应了一声。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问。
我做出取隐形眼镜的模样来——我知道他已经看不清这么细微的动作了。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拿隐形眼镜,没……”
他突然俯身,将我拥向他怀里。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而局促,我冷不丁的一愣,意识到自己被轻易戳穿。
从接他到家之后,我就再也没戴过隐形眼镜。
拿四五百度的近视陪他努力地去看每一件视野中呈现的风景。
我当然知道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而我只是想努力地靠近他一点。
一个视力寻常的人和需要极力视物的人之间明显的变化,敏感如夏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的脸微微贴着少年单薄的胸口,干净的衣皂香些微地弥散开来。
我从来不知道在超市随手买的香皂有类似香烟般平静人心的作用,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脊背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一点儿。
他没再动作,只是顺从我的力道靠近了一点。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说,希望我安安稳稳地活着。”
我说。
夏晨嗯了一声。
“你是对的,没有父母……不想见自己的孩子。”
她为什么不直说呢。
——你没必要非得衣锦还乡,没必要硬撑一口气挣扎,没必要在意很多年少气盛的鬼话……她只是想见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走得那么艰难,你是她的孩子,她希望你一声顺遂,到底哪里错了呢?
“这就是平庸,没有绝对,只是彼此错过而已。”
随后的三天我忙到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什么悲伤的功夫。尽管有姐夫一块帮衬着,有些杂七杂八的手续和一塌糊涂的房产关系,以及一大票纷至沓来的事情,还是让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的我无法招架。
姐姐对我的态度依旧毫无好转,看着我两天没合眼倒在办公室看合同,冷笑着问我:“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庆幸没参加操办父亲的丧事?”
我生受她的羞辱,只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说。
姐姐也摇了摇头,说:“妈能原谅你。我不能。”
后来的事情还是一塌糊涂地多,我也没有之前那么多时间陪着夏晨到处乱转。唯一的改变是我们比以前更亲近了许多,带着一种同生共死的凄然。
具体的体现是我把他的床具一股脑搬到了主卧。
他无力阻止我的暴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被子枕头全扔进了自己的房间。
“陆深……”
我往床上一坐朝他招招手,流氓样地盯着他:“来,让哥抱抱。”
夏晨犹豫了一下,我也没等他,往前一伸手揽住他的腰往床上一带。
“陆深啊……”他的脸上有点微妙的红,从我怀里探出头看我。
他那个样子实在太温软柔和,让我先前的心存的焦虑惶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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