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髫小儿们呼啦一下跑了,继续跑进屋子翻东西去了。
一个跪在堂正中的矮小身影悄悄抬头看了那群垂髫小儿一眼,咬了咬嘴唇,眼泪吧啦吧啦的掉了下来。
那是个约莫五六岁大小的小姑娘,瘦小得厉害,样貌却十分可人,她身着正经的白麻布衫,戴着白麻包头,腰间系着稻草绳。
显然是这家正经的家人。
她旁边还配着两人,一胖一瘦两个妇人,胖得那位扣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劝:“二妞,别哭了,你爹爹是去了,可你小叔还在,有他在亏待不了你的。”
小姑娘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她那小叔跟她爹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她爹是正房出的,小叔是妾出的,他祖父偏爱小妾,不喜正房。她祖母受尽气早早去世后,她爹就被就祖父打发到了这处穷山僻壤之地。
现如今她爹去了,她怎会小叔手里有好日子过?
“哎呀,你呀,又不是不知道,提她小叔做什么?”瘦的那位妇人埋汰了胖妇人一句,柔声劝二妞,“二妞,别哭了,左右你爹爹还有些留下的东西,亏不了你。”
“呦~~说得倒是好听?这破屋子能抵什么?劈了木头拿去卖吗?”胖妇人立刻反驳了句。
瘦妇人皱了眉:“你们也留点良心,这村里的地好歹都是她爹的,一年到头稍微交点租就行,足够她吃了。”
“交租?”胖妇人挑眉,“这年头雨水不利,收成不好,谁家交得起租啊,你交得起啊?那你交啊!”
“你……”瘦妇人滞了声,她是个寡妇,当家的早早去了,留下个儿子,十多岁了,正好是长个子的时候,她日夜辛苦劳作都不够那小子吃的,哪有多余的粮交租。
“说不出话了吧?”胖妇人讽刺,“你家交不起,我家可更交不起,你家就一个半大的小子,我家有三个,一锅饭煮出来,还没端上桌呢,就被他们抢完了。你看看我的脸,蜡黄蜡黄的,就是被他们给饿出来的。”
胖妇人说着就把她的黄花脸伸给瘦妇人看,瘦妇人动了动嘴皮子,心道你这脸从小就这样,哪是饿出来的,你家男人兼着半个庄头的差事,欺二妞她爹是个书生不懂农事,强霸着地,死不交租。
胖妇人显然看出瘦妇人心里的话了,也没心虚,反倒是得意的昂头:“别背地里暗嚼舌头,嚼多了小心鬼找你,我可告诉你,今天是七月半,开鬼门的时候,正好……”
胖妇人的话还没说完,瘦妇人已然惊慌失措的捂住脸,尖叫了:“啊!!!”
胖妇人不明就里,正要怒骂瘦妇人装神弄鬼,瘦妇人已然失声结巴道:“你、你、你后面……”
她后面?胖妇人抬眼一看眼前,她正站在正堂前,面对着院门,背对着……灵堂,灵堂后面是……停灵的地方。
书生才死第二天,还没入馆,正躺在木板上呢,难不成……
胖妇人的脸色顿时刷白,偏偏还传来了二妞惊喜的声音:“爹爹~~~”
“啊~~~”胖妇人立刻尖叫,头都顾不上转回去看一眼,就飞跑出去了,一路还狂喊,“有鬼!有鬼!有鬼!”
院里正聊得起劲的那群人一听,只以为是妇道人家胆小,七月半嘛,都是疑神疑鬼的。不想紧接着又是一人尖叫有鬼,是村口的张寡妇,这人平时里和这家关系不错,对这家的二妞挺关照的。村里人爱嚼闲话,张寡妇和书生,一个没了丈夫,一个没了老婆,私下关系这么好,肯定有猫腻。
今天张寡妇是陪着二妞坐在灵前的,现在她也尖叫有鬼了,众人顿时愣了神,正要去看个明白,不想灵堂那边传来啪嗒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掉下的同时还隐约有“哎呀”一声。
那声音是嘶哑了点,可听起来怎么跟那个死了的书生有点像呢?
众人一想,更怕了,忙不迭的、你争我抢的往外跑。换作平时他们没这么怕,可今天不同啊,七月半啊,鬼门大开的日子。
说不定那喝多酒噎死的书生还魂了呢!
众人刚齐刷刷跑到村口晒场,一些胆大的察觉不对了:“等等,我们请了道士的,道士不是能斩妖除魔吗?我们怕什么怕?”
“少来了,那群又不是真道士,去年流放到这边的堕民,正好村里干白事的那老头快死了,他们就接了他的活,顺带着连敲道场的活也一并干了。”
“那怎么办啊?现在去请真道士也请不到,再说钱谁出啊?”
“等等,我记得那群道士的头不是姓溇吗?堕民不得姓原姓,须得在原姓上减去或添上些什么,溇姓去掉三点就是娄姓,那可是前朝大将军的姓,说不定他们就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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