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久经考验,未雨绸缪,麻利地从包里抽出备好的塑料袋。
不出意料的翻江倒海,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
旁边的女孩子闪得远远的,太真百忙中还偷偷一笑,罢了,面子算是丢到了爪哇国,待去包里拿纸巾的时候,才觉得心里一凉,放纸巾的地方只剩下塑料包装,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完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她一个头登时两个大,喃喃道:“上帝,开什么破玩笑?”
身后有人递过来几张纸巾,她接过来,道谢,想着样子太狼狈,也不好意思回头看救人于涕泪的大神。晕车的人都知道,但凡一晕之后,紧跟着必然是周期性的循环往复,何太真那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每隔十分钟便大晕一次,每一次之后,背后那人就默默递过来几张纸巾。到最后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邻座的姑娘跨着自己座位的一点边,离她远远的,耳朵里塞着MP3,头扭向另一个方向,太真一边替她觉得脖子酸,一边又被胃酸刺激得泪如泉涌,悲凉得无可救药。
好容易到了本部,人纷纷下车,她不敢动,靠在座位上苟延残喘。眼见车厢里空了,忽然有人站到过道那边,无比温柔地问:“好点儿了吗?”
太真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绝望地发现,那人还真就是庄云生。她尴尬,他仿佛更尴尬,不知所措地笑着,说:“我头一次见人晕车晕成这样。你怎么样?要不要看看医生?”大概是看见她泪眼迷离,又搓手道:“哎,你别哭了……我纸巾用完了……”
这人气定神闲的派头虽然没了,老母鸡本性还是不改,何太真纵然胃酸眼酸鼻子酸,还是忍不住一笑,道:“我没事儿,没有哭,这是晕车反应。”一说话才知道鼻音浓重,好象专门为了证实自己正在撒谎,而庄云生目光先是狐疑,随即就一幅了然的样子,太真心想,这是什么破事儿啊。
下了车,她料自己眼肿脸肿,不肯这样子去见学生,颇为踌躇,庄云生见她脸黄黄,眼睛周围泛了红,欲言又止的模样格外可怜,对照这丫头曾经倔强高傲的样子,不禁心软,想了想,道:“那个最高的就是综合楼,这会儿人很少。”
难得他言简意赅,太真忽然觉得这人的老母鸡心性也算可爱,因道了谢。一抬头,却正对上那人笑微微的目光,镜片背后的眼清而静,有一种格外安宁的东西。见她看他,点点头,低声道:“头可断,血可流,面子分毫不能丢,是不是?”
没来由地红了脸。她一向不是扭捏的人,两个人相视一笑,也不说什么,何太真明白,这才算是一笑泯恩仇,此后她不会再记恨这个人。
云生笑着问:“你是不是一直对我看不顺眼啊?”
太真红着脸笑,终于点头说:“啊,你怎么知道?”云生摇头:“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何况你自己啃那么多蒙古史的书,连一个问题都没问过我,我就想,你估计是心里跟我杠上了。”他笑了笑,说:“我呢,当老师当出了职业病,那时候看你好像对自己专业全不上心的样子,就多了一句嘴,第一次课看到你,又觉得你大概认知有偏差,话说得重了,今天跟你道歉,别往心里去了,啊。”
太真面红耳赤,原来只说这个人鸡婆,倒没料到他还目光如炬,自己那点小心思还以为深藏不露,谁知道人家早就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过既然被他看破了,也无需掩饰,反而觉得轻松起来,于是笑道:“那么庄老师现在怎么看我呢?”
云生道:“现在看起来,你很用功,也完全能兼顾专业,是我多虑了——不过,最好不要是跟我赌气才去学习,那就太委屈自己了,要自己喜欢,学得开心,学起来才有意思。”
太真看着他,这倒是跟她一向的见解相若,没想到,这人也不是她以为的义正词严。他这样子,倒叫她觉得自己小肚鸡肠,想到自己那个玉树临风的典故,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从那天起,小卢再去太真宿舍为庄生唱赞歌,太真就只是听一听,笑一笑。她不恶搞,小卢反倒不习惯起来,问:“你不记恨庄生了?”太真故作惊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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