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听闻林长照嫁给贺之照为男妻的那晚,在院里独坐了许久,最后还是赵嬷嬷过来劝他想开点。那时他不懂为什么赵嬷嬷说这样的话。之后,他做了太常少卿,林长照做了鸿胪寺卿,偶尔有些朝政上的事情要沟通,他看着林长照日益消瘦,沉默寡言,看着林长照与异域邻国使者打交道时铮铮而谈的风采,看着林长照被贺之照的马车来接时的淡淡一笑,渐渐地失了心神,也失了理智,不顾礼俗人伦,执拗地坦白心意,徘徊在贺府门外。赵嬷嬷来寻他回家时,也曾说过,若他是真心,那就别气馁,世间的礼法不必在乎。后来赵嬷嬷病了,临终不忘告诉他,明见是个好孩子,对少爷是真心的,少爷此生定不能负了明见。是以孟时涯才坚持了那么久,终于得到林长照肯见他最后一面,只可惜……
“嬷嬷,明见是我的心上人。”孟时涯抬起头,看向赵嬷嬷,想哭又想笑,“我想他了……我要去找他。”
“是……哪家的儿郎?”赵嬷嬷惊讶,但并未发怒,只是颇为担忧,“你呀,你呀!怎么连人家的公子都招惹上了!”
孟时涯抹去眼泪,弯起嘴角笑了笑,道:“上辈子,是他先招惹我的……这辈子,换我先招惹他。”
重逢
孟时涯醒来是午后时分。出了孟府,正值未时。元月里很少见日头,天空灰蒙蒙的,冷风卷起树梢上仅存的几片落叶,甚是凄冷。京城邺安的朱雀街上行人寥寥,个个缩起脖子笼着胳膊,脚步匆匆,与元宵那日摩肩接踵的盛景大不相同。
眼角掠过去的店铺旗帜招牌一如往昔,擦肩而过的甚至还有那么几个眼熟的。孟时涯盯着前方,迈开步子,走得太急接连撞到不少人。若非认出他就是孟家的公子,抑或瞧他痴痴傻傻的,早把他拦住教训一通了。
孟府就在朱雀街上,与国子监相隔不过一炷香的脚程。孟时涯没乘轿子,也未骑马,被赵嬷嬷好说歹说,披了件黛蓝色的棉袍便出了府门。行至半途,袍子系带松开,棉袍落地,他丝毫未察觉,自顾前行。尾随在后的书童荻秋一边抹眼泪,一边捡起袍子,追赶着给他披上。
“少爷!您到底是怎么了?”荻秋哽咽,鼻尖在冷风里痛得通红。
孟时涯好似没听到一般,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一双凤眼里却闪烁着泪光。
荻秋叹气。
少爷昨日落水,夜半烧了起来,折腾了好几个时辰,莫不是烧坏了脑袋?这可如何是好!老爷不见踪影,只怕此刻还未得知这事儿呢!
国子监的大门就在眼前,孟时涯几乎是飞奔过去,把来往出入的学子吓得纷纷避开。孟时涯并未痊愈,一路疾走喘得厉害,看起来倒有几分狼狈。
“少爷您慢点儿!”
国子监门前有石阶,荻秋生怕他摔了。
幸而,孟时涯渐渐停驻了脚步,荻秋这才追上来。
只是,孟时涯的神情变得有些可怕。
阴冷,愤恨,像是遇上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荻秋抬眼看去,方才踏出国子监大门,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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