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接受这个噩耗,继续苦读,以待开科再赴考。
贺之照在国子监的住处前挤满了学子,他们骂不得皇帝,却对贺之照颇多怨言,一些人嚷嚷着要退出国子监,除非国子监祭酒大人跟朝廷上奏,尽快再开恩科。贺之照闭门不出,学子们吵得越凶,周知安和陆行彦本就对考科举没什么信心,碰到热闹就煽风点火,怂恿学子砸了贺之照的门。
孟时涯等人赶到时,贺之照刚好拉开门出来,一脸冷傲面对学子们。周知安记恨贺之照袒护孟时涯等人,暗中甩出了一把沙石,要叫贺之照丢了颜面。他刚出手,林长照就喊了句“小心”,扑过去拦在了贺之照身前。
细碎沙石砸了林长照一脸,也进了他眼里。林长照痛呼着捂着眼,蹲在地上低着头,难受万分。
孟时涯一脚踹飞了周知安,正要上前,贺之照已经捧着林长照的脸,对着他眼睛猛吹了两下,看着他流出了眼泪,又捏着他双手不叫他揉眼睛。
“可好些了?”贺之照问得温柔。
林长照不好意思地笑了,但脸上分明挂着泪痕,看起来甚是滑稽,把贺之照给逗笑了,抬起袖子轻轻擦去他脸上沙土,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衣袍,拉着他进屋去洗脸。
学子们悻悻离去,周知安早带着陆行彦溜走了。独留孟时涯站在门外发怔。他没敢进屋。更确切地说,他抬不动脚步。
林长照就那么冲出去救贺之照了,幸而挡去的是沙土。可若那是刀剑呢?他焉有命在!林长照想也不想地就去为贺之照挡着……他爱惜贺之照的性命,恐怕已胜过他自己罢?
孟时涯早知林长照对贺之照是不一样的,但他没想到林长照竟有为贺之照赴死的决绝!
林长照在贺之照房里呆了许久,孟时涯听他们二人说起科举停考的事情,说到皇帝的病情,默默地独自离开了。回到竹涛院,他坐在自己的书案前,看着那副他送给林长照的画卷,一语不发,脸色有些吓人。同房的几个学子心情烦闷无处发泄,相约去了朱雀街上散心,屋子里就剩他一人,黑漆漆的,静得能听见外面竹叶莎莎的声响。
他没注意到林长照回来。林长照点了灯,看到他坐在那儿吓了一跳,怪他蜡烛也不点一支,随后就把书册收拾收拾,拿出了干净衣衫要去洗澡。
“这么晚了,你可曾吃过晚饭?”孟时涯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故作平静地问。
林长照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忘记了时辰,是贺大人叫小厮拿了饭菜,在他房里吃的。”
“你与贺大人,倒是谈得来。”孟时涯轻笑一声,“贺大人对你……也与旁人不同。”
屋里静寂少时。林长照转过身,抬头看向孟时涯,抱着衣衫的双手微颤。他与孟时涯四目相对,忽的移开了视线,很是不安地低下头。又过了一会儿,林长照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看向孟时涯,轻声问道:“孟兄,是在疑心我有意讨好贺大人吗?”
孟时涯激动地猛然起身,道:“我没有——我,我只是……”
林长照摇头,轻笑道:“无妨。国子监又不止一人说我讨好祭酒大人。我也的确……的确待贺大人不同。他于我有恩,我心中感激,千般万般讨好也不为过。更何况……贺大人是郎朗君子,我仰慕于他,自然什么事都愿为他做。”
孟时涯还要解释,林长照长长叹息一声,截断了他的话:“孟兄心高气傲,不知仰慕为何物,自然也不会懂我是什么心境。不过我知道分寸,在国子监绝不会袒露心意,坏了贺大人的名声,更坏了国子监的名誉。”
林长照抱着衣衫出去了。
孟时涯颓然坐下,半晌后,呵呵苦笑了一通,低声叹道:“真是……傻透了。明知他心有所属,为何还要对他心存希冀?明见……他不是明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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