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郑重地点点头:“宁公子,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也是不大好的。”
宁子安有些委屈:“还不是被你招的。”
屋外的小雨滴滴答答,屋里的烛火摇摇曳曳,徐源拔弄着手里还剩下的两粒花生米,小声地说:“下回不喂你了还不成么?”
过了两日,江南小巷里难得的放晴了,檐角的雨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落,青石板上也是湿的,石板与石板的缝隙里还有潺潺的水流流过。
客栈里的人来了又走,临近午时,人却然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两三个,再怎么爱在外边儿浪荡的人,闻见了炊烟的香气也要赶着回去。
徐源得了空,便撑着把伞坐在檐下,两只细白的脚伸在外边晒太阳,一双眼不时地眨两下。
宁子安的病也好了,抱着胸靠在门边,问:“晴天怎么打伞?”
徐源伸手指了指头顶,宁子安顺着他葱白的手指向上望去,只见檐角上缀着的雨滴恰好又凝成珠圆玉润的一颗,滴答一声落在了徐源的伞上。
宁子安低头笑了一下:“徐老板的确不像个商人。”
徐源转了转手里的伞,伞面上的雨洒了几滴到宁子安的身上。
“你也未必就像个亡命天涯的剑客。”
宁子安擦擦溅上了雨的脸,坐到了徐源旁边,他看见阳光下徐源的双足细嫩如玉,趾尖近乎透明。
徐源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把伞往他那边挪了三分。
阳光细细地落下来,晒的人一身慵懒,头脑也昏沉起来。
宁子安眯着眼,一脸的餍足,他说:“你更适合当只金丝雀儿,让人养在金丝织成的鸟笼子里。”
徐源一愣,随即笑了一下。
宁子安看不见他面纱下的表情,只知道徐源站起来,一把沾满了雨水的伞气急败坏地敲向了他的头。
“宁公子这般不会说话,难怪你那心上人瞧不上你。”说完拂袖而去。
宁子安满脸的水,抹了把脸自言自语道:“其实我现下更想养只金丝雀儿来着。”
下午的时候,店里的人反而更少了些——巷子里的人,在外边儿天南地北地瞎吹,一闻见炊烟的香气,便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赶,生怕自家的婆娘等急了。
徐源乐得清闲,坐在柜台后晃悠着两只脚,倒出了两大罐子的铜板,一枚一枚地数起来。
徐源每捡起一枚铜板就吹一口气,再放到耳边听一下,然后心满意足地拿袖子擦擦干净,又放回罐子里。
宁子安在一边小心仔细地擦着自己的剑,软布沾了水轻轻地擦拭,擦一遍抬头看一眼徐源,擦到第六遍的时候,徐源还在数铜钱。
阳光透过雕花窗映下几缕细碎的光,可惜徐源半张脸被面纱遮住了,于是他的眼睛便被照的亮晶晶的,活脱脱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你要数到什么时候?”
“数完。”
宁子安跑过去,“我帮你一起数?”
徐源一把打开他的手:“走开,不准碰。”
宁子安上回被算盘砸青的手背又被打的生疼。
“徐老板,你一点都不温柔。”
“我又不喜欢你对你温柔干嘛?”
“哦。”宁子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又贼兮兮地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徐源一边数铜钱一边点头。
“谁呀?”
日头正好,晒得人脸颊微微发烫。
徐源指指面前的一堆铜钱,歪头笑道:“财神爷。”
“你真的太没情调了!”
宁子安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白日里刚放晴,到了夜里又飘起雨来,宁子安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阖了眼,半夜里却又做了噩梦吓醒了,冒了一身冷汗。
他伸手摸了摸放在身侧的剑,才觉得安心了点,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人忽然笑了起来。最后宁子安从床上爬了起来,起身披了件衣服去了隔壁徐源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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