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夕瞪着他,“顾芫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你接的对不对?”
际涯吹了声口哨,满不在乎地说,“是啊。”
“你和她讲什么了?”
际涯把腿朝前迈一步,姿态更为慵懒,“我就和她讲,你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你!”苌夕气急,“你这样说她会以为......算了,你走吧。不,等一下。”她跑上楼,三分钟后又气喘吁吁地跑下来,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她把换下来的衣服装在一个小袋子里,递给际涯,说,“拿回去。”
他们傍晚的时候从咖啡厅里出来,碰上一场来得随性不打招呼的大雨,苌夕不怕这样的雨,她可以踩着雨水在雨幕里疯跑,一边笑还一边看际涯把手遮在头顶的狼狈样子。回到酒店后,际涯叫服务生去附近的商场买来了衣服,苌夕接过的时候习惯性地翻了翻衣服上的吊牌,那个五位数的数字令她的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推辞着,和际涯说,“其实我淋惯了雨,没什么的。”便把衣服递还给际涯。
际涯揭开衬衣扣子,拿毛巾擦头上和胸膛的雨水,挑了挑眉毛,“买都买了,难道你要我穿啊。去洗个澡,去去寒气。穿上给我看看。”
他的最后一句话令苌夕微微恼怒,微微刺痛,像是主人对宠物的命令似的,她只是发愣似的抱着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并不进去。际涯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说,“你不自己动手,难道还要我帮你洗?”
苌夕大踏步进了洗手间,砰的关上了门。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际涯接到了我给苌夕打去的电话。
而此时,在接近子夜的夜晚,路灯像只渴睡的眼,苌夕把袋子往际涯胸口一推,说,“我可不想被你打扮得像个情妇。”
际涯并没有接,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从车门上直起身子来,收起了那股慵懒的做派,浑身散发出一股阴寒的气息,像只囚笼似的罩住苌夕。不过她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在他面前扮演着一个强硬的理智的角色,微微绷着脸,眉毛很直,像一把剑。
际涯打开车门,毫不留恋地钻了进去,“不想要的话自己扔,别来麻烦我。”他关上了车门,粗鲁莽撞地绝尘而去。
我在医院包扎好伤口,背上灼热和清凉的感觉混在一起,像是打起来似的,微微刺痛。韩彬买水去了,我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下来。
光洁的地板上,有我的模糊的影子,迷失了轮廓。视线中忽然多出来一双黑色的皮鞋,沉默的威严,我抬起头,沐树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顾芫?”
他的右臂绑着绷带,鲜血浸过层层纱布,挣脱出一个骇人的形状,他穿了一件黑色夹克,在我的旁边坐下。
“沐警官,”我看见他的伤,问,“你这是怎么了?”
“一点小伤。”他不以为意地说。又问,“你呢?”
我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自作自受而已。”
他叹口气,靠在椅背上,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搭在我的身后的椅背上,我不太习惯这样有些侵犯意味的姿势,微微地打了个冷战。
他却说,“你好像总是这样不快乐,顾芫,何必呢?”
我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却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悲凉的嘲讽,那不是对我的捉弄,那更像是一种无奈的自嘲。他的面容,褪去了那份在特殊职业下的严肃和神圣,甚至变得妖冶颓靡起来。像是秋风中,一面残破的旗帜,兀自摇曳,兀自破败,兀自守着那些铮铮誓言,即便,广漠沙场上,早已兵败如山倒。
我突然有种得见同类的归属感。
“阔恩桑。”有人在叫我,我从和沐树的对视中转头,看见苌夕朝我走过来。
她走在医院的长廊上,穿过那些穿着工作制服的医生和护士,穿过那些脸上带着焦急悲痛神色的病人家属,她梳着高马尾,穿一件把脖子裹起来的蓝色高领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球鞋,单纯得仿佛未涉人世。
她在我身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对我笑,“你好些了吗?”
韩彬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和苌夕挤成一团看着陆盛繁的演唱会视频笑得花枝乱颤,引得值班人员频频要求我们保持安静,他喝下一口原本是给我买的冰糖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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