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这种趁人之危的行径很是鄙夷,但明面上,我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噢,那真是不幸。”我突然意识到,说到底,我也没法对我的邻人提供什么像样的帮助!这真叫人伤心!在这种心绪的支配下,我开口问道:“那他们还欠多少房租呢?”
佩图霍夫看着我,眨了眨眼睛。
“五十三个卢布。”
真是笔巨款!可不巧的是,我兜里现在就正躺着六十卢布。这是在亲爱的瓦尔瓦拉·亚历山德罗夫娜同意后,画室预支给我的两个月的薪水!我本来想用他们买一套好一些的铅笔,鹅毛管笔和厚一些的纸张,据说城里还新进了一批来自中国的颜料呢!……可现在,这些都离我远去了,在我愤恨又怜悯的心情中,我的手指镇定异常地从口袋里数出了钱,交到了佩图霍夫手里。
“这是他们的房租!”我不无傲慢地说,但心疼得要命,泪水也还在眼眶里打转。
佩图霍夫好像也被我的手笔震惊了。他低下头数了数钱,讷讷道:“您还真是够义气。这笔款子是您良心的投资。”他做出看似很恭敬的神情,压平钞票的角放进口袋里,动作透露出一种嘲弄。他甚至后退了几步,冲我微微一鞠躬:“但愿世界上没有幸福,但有自由和安宁!”
“那都是属于死人的!”我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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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都没再见到佩图霍夫。这倒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因为这样一来,文学课上就只剩下了我和安静的安娜·普罗菲特夫娜聆听瓦纽沙的授课。第一个星期后,安娜·普罗菲特夫娜也因为她父亲病情的恶化不再来上课了。室内一下安且舒服得过头,我感觉时时都要睡着似的。
进行授课的地点在瓦纽沙的公寓里。他宽敞舒适的住所位于一条街外的一栋某勋爵所有的灰泥大厦里,且占了整整一层。由于独来独往的习惯,瓦纽沙没像他的邻居一样选择把一些房间租给外地商人或者大学生,而是独自住在他空旷的套间里,每次出门都只能跟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来往……
在文学课上,我关于“体面“一词的执着和坚持总让我倍受佩图霍夫的嘲笑。他似乎是这么一种人:一个才智一般,成就仅限于维持温饱,也很难谈得上有什么品德或天赋上的异禀的普通人,却对年轻人胸怀大志一事抱有不可思议的恶意。这种人在奔波了大半生而毫无建树的中年人中尤其多见。但即使是在谈吐最粗鲁、最不讲究礼仪的村野匹夫之间,你也很难找到像佩图霍夫这般自鸣得意且不知好歹的人来。
在一次授课时,我朗读了一篇我最新写成的作品。故事讲述了一位继承了爵位的法国年轻人拒绝了和他青梅竹马的、一位艳若桃李的放`荡小姐的婚约。我的女主人公太过享受人们仅仅是在口头上予以承诺的自由,而忘记了现实丑陋的本相。在被男主人公轻率的口头侮辱后,她无比愤恨地投水自尽了。幼稚又悔恨,从未婚夫变成了未亡人的青年也放弃了锦绣前程,遁入空门……
“哈哈!”
而正在我读至女主人公徘徊于塞纳河畔,心中满是无法摆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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