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庆八年春,王希孟呈上《北漠大雪图》,以北漠地经为模本,可是你调换了那本地经,把军镇所在山图偷放进去,让王希孟背上泄露军机之罪名?”
那是王希孟最后一幅画作。
“不是我,我只帮人作旁证,证实王希孟所画确为军镇地图。”乌明眸中寒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王希孟少年得志,过于自满,一度度放纵,一度度不知悔改,最终才华变诡诈,为名利丧失了做人根本,自取灭亡。你是王希孟什么人?还想为他平反不成?”
王泮林袖子一动。
乌明哈笑,“我告诉你,没用的。老话说早慧早夭,怪只怪王希孟心太大,整日想着为国为民,变革改策,偏偏他常伴君驾,一句话比得大佬们十句,怎能不成别人的眼中钉?画画的,就好好画,不懂得安守本分,天才也只能成狗屎。连王家都只能舍弃掉的逆子,你算什么,追问不休。其实王希孟运气还真是好,死得恰好,不然连累整个王家谋逆大罪,就没有他们今日风光了。”
“你帮谁作旁证?”听蠢人说话真心累,一会儿说一套,自相矛盾还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了。
“……我没帮谁,都是书画院的人一起商量着行事的。”乌明却改口。
王泮林眼里无波,“《南山松涛图》上那件衣衫,皆道是王希孟的手法,可见你画功实在不亚于他。”
“哼!我进书画院全凭真才实学,不像王希孟那种不知天高地厚,全凭出身的小子。千里江山算什么,我在他画上添笔,谁都没看出来,不过一群附庸风雅的官老爷罢了,皇上说好就是好,把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捧那么高,岂有此理。”乌明愤恨,一个激动就入了圈套。
随即,乌明反应过来,再哼,“人都死了,就算是我添上去的,他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找我算账?”
“那自然是不会的。”王泮林走进光里,脸上淡淡微笑,双手从袖中抽出,抬眸尽显儒雅,“如乌大人所说,王希孟恃才傲物,狂妄自大。即便不死,如今也不过是众多庸庸碌碌的公子哥之一,死得早至少还留下了好名声。”
堇燊心道,来了,这种比王十二郎更温润更谦明,仿佛天生,没有半点造作矫揉,连安阳王氏那点骨子里的傲慢也无,眼中天高心中海阔,能让人心折的气度。
乌明听着望着,起先冷笑连连,随后目光疑惑,最后化为惊恐,“你……你……你是……”
王泮林垂了眼,一步走近铁笼,堇燊手里的灯光从他身后往前打,脸上五官明明暗暗,笑意虽深,声音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王希孟行七,某行九,有人道我和他看着七八分相像,也有人道我一点不像他。乌大人曾当过几日七哥教习,你看呢?”
乌明单手抹把脸,暗道差点吓死,“王希孟死四五年了吧,谁还记得他的样子?倒是你,就算是王家九公子,又无官身,怎能来审我?”
王泮林双手重新拢入大袖,“谁说我是来审你的?我不过来探望你,毕竟等大人转到天牢,就很不方便了。乌大人——”声音略顿,“何时投靠北燎?”
乌明撇一抹笑,“我是冤枉的。那个风娘想男人想疯了,半夜跑来让我娶她……”
“乌大人与风娘半点不认识?”王泮林的眼里墨黑。
“……”本想说不认识,但乌明再一想,自己到底是洛水园常客,“不过一夜风流。”
“听说乌大人没有内眷。”无妻无子,无爹无娘,乌明府里十分冷清。
乌明不懂,“那又如何?”
“没有内眷,乌府账房却欠了海烟巷良姐姐一千两,乌大人既然为男色耗尽家财,家里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怎会同风娘一夜风流?”王泮林叹了一口气,“乌大人这时不知笼外事,当然可以喊冤,喊破嗓子也没人管你,不过,好多人看来,乌大人这是秋后蚱蜢。”
乌明内心何尝不忐忑,闻言变脸,想不到连自己喜好男色的事都被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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