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马兄,我明白这个事情急不得。马兄也知道老弟我深居简出,没有什么人脉可言,单是搂钱来着。一时之间,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马老兄你了——马兄是四海四内皆朋友,堪称相交满天下了,老弟也不求甚么,就图老兄你能在中间帮忙牵个线——退一步说,在下只要能够买到汪张二人的准确行踪也很可以了!”
江怡声款款而言,他的语声温和,搭在檀桌上的手指修长,整个人沉静、谦和——气度真是好。
马文才道:“买消息——这个倒容易,一拨探子不行,本人再派一拨。只是,难不成——老弟你要单干么!”
——末尾一句近似痛责了,马文才是起了爱才之心,这是恨铁不成钢。
老马将手中一盏残茶泼到地上,意味深长地道了声:“人走茶凉而已。”
江怡声不接话。
马文才是做什么营生的——一早见惯了生生死死,此刻他老兄是一脸不以为然道:“我知道老弟你是报仇心切——为兄洗恨,兄弟间相亲相爱——可是一般的爱就可以了,也不必爱到这种程度嘛!”
男人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檀桌上划了两划,口中说道:“又是北平,又是重庆的……本人觉得没准儿天降一块榴弹,那姓张的就把性命给交代上了——这年头,朝不保夕呀!”
马文才又批了一句:“老弟,不值得。”
花厅一时安静下来,江怡声想了想,想了又想,才抬头轻轻答了一句:“值得的。”
他仅仅这样答,因为心里就是这样想。他跟马文才之间,似乎有点交情,又似乎什么交情也没有,总之彼此是不到交心的地步,故而江怡声也没打算说为什么值得——马文才也是不发一语。
——他不发一语,老兄他终于搞清楚江老弟这个人哪里有意思了!
——这个人,是真正的君子,似竹有节,当有所为便有所为,从不犹豫。
君子这段时日以来呢,晚上都睡不着觉,江怡声眼前冷不丁老是浮起老六临死时那个狰狞扭曲的表情——心酸啊,太心酸了!
这一刻,江怡声微微一笑:“马兄,有劳。”
“不必客气,收人钱财,消灾办事——这是我们分内所为。”马兄这个时候又是马大佬了,“近期之内,老弟你——静候佳音!”
江怡声拱手,应一声好。
他没有留在马府用晚饭,正事已毕,是时候告辞了。他是满载而来,赤手空拳而去。
事先江怡声已有吩咐,故而江公馆的司机听差是踩着点来到马府大门口车接东家,江怡声打道回府,甫一踏进家门,便见管家捏着一份电报急匆匆地迎上来:“少爷,北平来电。”
所谓“管家”者,乃是一名头带毡帽、穿绸裹缎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样子文秀——但不文弱,这位管家是江家的家养奴子,就姓江,江进宝,他还有个哥哥,叫招财。招财进宝的老子江富贵,是江老父那会儿的总管家,江老爷子前脚走,这位老管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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