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声不关心国家大事——关心不来,他力气有限,白费力气?算了!这时青年轻轻摩挲两下报纸,室内很安静,光影疏淡,既使声音很低也听得很清楚:“这北平……也未必打过来,未必咱们中国就会落败,也许会演变为一场持久战也不一定呢!仁希,爱咪的身子不行,我……还是待在北平——且看看吧!”
杜仁希皱着眉头,轻声重复道:“那,且看看吧!”
——这个时候,他个人的悲伤苦乐,安在国家大局上,简直不值一提——不屑一提,死的人太多了,似乎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山呼一样的悲伤,海啸一样的伤痛,又有什么呢,死个人而已罢。
这一“看”,便是到了五月中旬,极其突然的,日本军队公然向宛平县城开了炮,两国恐怕是要开战了!
——不不不,怎么能是极其突然呢,这都是有预兆的,早在各地各处都在开战,不是恐怕,是已经开战了!
报纸上面说起满洲国,说起沦陷,江怡声都感觉很遥远——激烈归激烈,可未必就打得到北平!别人在说,他在听,单是听进了耳朵里——心里还是不放一回事儿!
“可是现在北平下面的宛平都沦陷了——都是日占区!很快就会打到这里来!怡声,咱们现在得马上动身——趁着还有票,还有汽油,咱们得走,得回上海英租界去——目前看来,还是上海安全!”大客厅里,杜仁希张牙舞爪,摇着怡声的肩膀不放,说得唾沫横飞,激动异常。
爱咪坐在一旁——她不坐不行,她这个体力,站不了。爱咪捧着一个圆肚子,这时睁着一双大眼睛,茫茫然的,一头雾水,她喃喃道:“九爷,这可怎么办……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怎么办……”
九爷走过去,蹲下身,男人把脸凑到她的肚子上听了两听,仿佛可以听到孩子的心跳声,江怡声抬头,注视着对方小鹿一般惊惶的眼睛,平静的、温和地说:“别怕,爱咪,你知道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爱咪,你把心放一放,没事的——退一步来说,既便日本皇军攻占了北平这里,也不在一时,这个事情急不了——急也没用。你不用急。”
他说不用急,江怡声口气笃定,神情一直很镇定,他转过身去,安静地注视着仁希,平和极了:“听天由命吧——这个世道,众生从来都是不平等的。我还是将就着待在这里,北平,上海,还是天津——要说安全,哪里称得上安全?没有世外桃源呀——现在这个时势!仁希,你自己拿主意,要走,我马上送你走!”
杜仁希赤手空拳,怡声的这一番话,他是听得目龇眶裂,然而深知自己现在只有眼前这么一个人可以说是亲人家人,故而是死心塌地,倒是没有独自上路的打算,杜仁希走过去,拦腰抱住怡声——这是一种寻求保护的姿态,他迎接对方的目光——又是那种长辈一般慈爱的、纵容的目光,杜仁希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定了结论:“我不走,我同你一起。”
时间在人们的忧心忡忡中,堪称“一日三秋”,在江怡声的望眼欲穿中,五月过去,日历翻到了六月,太平无事,而在六月末的这一天,北平沦陷了!
一九三六年六月三十日,日军占领了北平政府,各大银行、商铺则以“军管理”的名义,被日军进行接收和清算。日军在街上挂起“大东亚共荣”的横幅,荷枪实弹的宪兵们驻守各大关口,身上没有良民证的,一律被日兵就地枪决。政府的各大机关,都升起了一轮红日的旗子。
在这年的七月,一个初夏的下午,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走进了江家公馆,团团围住了江府,杜仁希正在侧耳敲着客厅里的留声机,这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茫然看了过去。
爱咪这个时候正在卧室里午觉。
江怡声听到声响,从书房里踱了出来。
“谁是……江怡声?”一名日军首领用拙脚的中文问道,此人中等身量,面目一般,身上穿着日本大佐的将校呢军装,一旁的翻译称其“三浦大佐”,三浦大佐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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