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了岸,夜晚湖风迎面一吹,顿时叫人喝了酒一样,面颊烫呼呼的。
甄贤自己对这内苑灯会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依稀记得少时曾经跟着父亲来过几回。后来有一年,还是跟着嘉斐来的,也是在这北海边上。那时两人都还是孩子,他好奇心更旺盛些,对宫人们挂起的花灯好奇不已,嘉斐却已像个小大人的模样,抓着他的手懂得装作稳重深沉了。
后来,他还记得,嘉斐拉着他去冰上放灯,两个人差点一起掉进冰窟窿里。
那时候的嘉斐,不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天子,只是他的二殿下……
一点旧时怀念从记忆深处渐渐浮现,甄贤跟着嘉斐缓步走在这山长水绿的皇家园林中,恍惚竟错觉光阴逆流,彼此仍是少年。
他不太记得自己都看见了些什么,或是什么人,眼中所能看见的,只有那个与他十指相扣的人,在灯火辉煌之中愈发夺目。
直到嘉斐指着一盏挂在枝头的灯让他看,他才稍稍醒回神来。
那灯与余众皆不相同,用色典雅素净,透着三分清冷,其上绘着一只白鹤,笔法精妙他是见过的,与几日前玉青拿回给他的那卷画一模一样。
甄贤心中骤然惊诧,却没说什么。
反倒是嘉斐,特意叫人请了这灯的主人来见。
甄贤见了谢晚知,心下愈发惊诧得很,连忙行礼道谢,说起书院转赠的那卷画的事。谢晚知也应对得谦和有礼。
如是两人便难免多说几句。
谢晚知是有才名的女子,言辞大雅,自有风趣。甄贤原本并不健谈,也能与她对谈融洽,更少不了有溢美之句。
嘉斐在一旁默然看着,亏得戴了面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表情。
待天角显出白光,灯会也散尽了,诸内外命妇皆随皇贵妃在西岸迎翠殿祈福。嘉斐早已命人将东岸的凝和殿烘得暖了,让太子、嘉钰和甄贤随他一起在殿中小歇。
太子殿下年少,玩闹了大半宿,早就趴在侍奉的内官背上睡着了。反倒是荣王殿下,使起性子来劳动天子亲自哄了半晌才渐渐没了大动静。
嘉斐又守着嘉钰好一会儿,确定人是安稳睡下了,才起身去找甄贤。刚进小阁的门,就见甄贤揣着手炉团在软榻上等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唇角隐隐还挂着笑,见嘉斐过来,便起身相应。
因着是过节,嘉斐让跟前侍奉的内官和宫女也都歇息去了。甄贤便自然而然地上前替他脱了斗篷和沾染雪水的靴子,又解了厚重外袍,一边与他说起书院那桩“新鲜事”。
“我今日才知道那疏财赠画之人原来是郡王妃。陛下这些年的新策新风,可见成效。”
他说时面带笑意,又夸赞了谢晚知好几句。
嘉斐瞧在眼里,愈发心尖发酸,纵然明知这事其实都是预谋,也还是介意地不行,忍不住嗓音就低沉下来。
“你是喜欢画,还是喜欢作画的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能体会嘉钰这些年究竟是什么心情,脸色更是微妙得藏不住了,一片阴云。
这一副浑身是刺的模样叫甄贤好不诧异,完全不知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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