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之中,陆参领着几个工匠已经做出了装着轮子的弩机,虽还有些瑕疵,但也是一大进步。
楚律欢喜地叫王钰试验了几回,最后笑道:“多谢陆先生了。”
陆参乃是一工匠,勉强认识几个字,此时听楚律尊称他为先生,便忙受宠若惊地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原是王先生高才,能描画出这模子,不然小的哪里知道这弩机还能这样造。”
王钰笑道:“我才是不敢当呢,这都是王妃的功劳,我也不敢居功。”说着,又绕着这弩机转了两圈,看着楚律欲言又止,终归是什么也没说就径直从西院离开了益阳府。
待回到家中,瞧着自己带回来的那块金砖,王钰便又去了自己的书房,瞧见书桌上胡乱地摆着一些零碎的东西,就将金砖放在一旁,然后坐在书案后,暗道石清妍也算得上他的师父了,早先石清妍说是要一架弩,如今为报她指点之恩,自己合该做出弩还了她的情。想着,便从身后百宝槅子上拿了早先石清妍不要的那架镶金嵌玉的弩来摆弄,随后又在纸上胡乱描画起来。
累了半日,王钰才从书房出来,瞧见外头月光已经映照在了积雪之上,便向后头去,待进了卧房,看见甘棠侧着身子搂着陆迎儿睡,伸手将迎儿的手塞到被子里,转身就要向外去。
“钰哥——”
王钰回头,看见甘棠微微抬头看他,便笑道:“你睡下吧,我去书房歇着就好。”
甘棠支起身子问道:“钰哥用过饭了吗?”问着话,又伸手试探了迎儿的额头,摸到她额头并无异样,便松了口气。
王钰点了点头,说道:“在王府里用过了。”瞧见甘棠起身的时候领口张开一些,露出一角粉红的抹胸,便别过脸去。
甘棠笑了笑,就又躺下。
王钰见甘棠醒了,便趁机问道:“今日郡主来,可有难为你?”
甘棠微微摇头,随后问道:“钰哥,王爷跟王妃还没和好吗?”
王钰一怔,忙道:“你怎知道的?”
甘棠有些酸涩地一笑,“郡主跟王妃母妃母女情深,瞧见她,我便知道了。钰哥劝一劝王爷吧,毕竟,一世夫妻不是那般容易修来的。”
王钰闻言,暗道果然楚静乔因为石清妍给甘棠脸色看了,因那一世夫妻的话有些黯然,又想石清妍虽有大智慧,但也应该谦逊一些,不能太跳脱了。
“我明儿个便借口你要操持陆参的婚事,替你跟王爷婉拒了郡主的造访。”
甘棠微微睁大眼睛,听到迎儿嘤咛一声,伸手拍着她的肚子,便没了言语。
王钰见此,未免惊醒迎儿,忙退了出去,待出了里间,听到里头甘棠轻声哼唱着哄迎儿的声音,不由地回想起石清妍抱着楚静徙看人放鞭炮的样子,暗道甘棠这样的才是贤妻良母,一个巴掌拍不响,也难怪楚律会跟石清妍闹别扭。
虽也希望楚律跟石清妍和好,但总归这些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这边厢王钰、甘棠夫妇两人分床歇息,却一派岁月静好模样,那边厢,石清妍、楚律同床共枕,却是一片腥风血雨。
却说石清妍听说楚律要来,又叫沉水准备了蒜汁帕子准备“矫情”地将楚律哄走。
不巧,楚律又似早先那般直到二更才来,有幸陪着石清妍一个床睡的楚静徙因白日里看多了石清妍点火放炮,这会子就尿在了床上。
石清妍原想着楚静徙被奶娘们教养的晚上知道拉尿了,因此抱了她暖床也没料到会遇上这事,此时忙起身披着衣裳叫人将楚静徙抱起来换衣裳换被褥,自己哆哆嗦嗦地站在床边看着。
不想楚律这会子就进来了,许是有些惊讶石清妍会领了楚静徙一起睡,便走到床边,摸了把石清妍的手,说道:“好歹披了衣裳。”
石清妍下意识地避开,冷笑道:“王爷来臣妾这做什么?”瞧见自己的声音猛地抬高后,楚静徙立时被吓醒,啊地一声哭出来。
楚律有些责怪的看了眼石清妍,恰看见挪开的枕头下放着一方帕子,一时兴起了怜子之心,便拿了帕子要给楚静徙擦眼泪。
石清妍见是沾了蒜汁的那一条,自己为取用方便才放在枕头下的,忙伸手抢过来。
楚律心中疑惑,见沉水要将那枕头拿走,便接过枕头,在枕头下闻了闻,闻到大蒜味,心里便了然,见石清妍裹着披风在椅子上等着沉水、祈年换了被褥,便也在一旁坐着。
沉水、祈年等人见情形不妙,便识趣地将抱得严严实实的楚静徙抱走。
石清妍躺在新换的被子里,觉得冷的很,裹紧了被子躺着。
“蒜汁?”楚律沉声说道。
石清妍唔了一声。
楚律回想起这几日来石清妍的哭闹,暗道事有反常必有妖,果然是用了蒜汁才哭的,“为什么?”
“大冬天的动情伤身,哭上一场容易伤风感冒。”
楚律想要冷笑,随后却又没了这嘲笑她的心,一字一顿地说道:“王妃当真是惜命。”说着,瞧见沉水大着胆子送了热水进来,便等沉水出去后洗了手脚,然后上了床,盖着被子,瞧见石清妍并不像早先那般将他当做火炉一般靠过来,一时也无心向她凑过去,心里感慨良多,许久说道:“睡吧。”说着,就转身背对着石清妍,听到身后她轻微地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老四如何?”
“陛下是个好人。”
“那本王呢?”
“……混球一个。”石清妍原也要说楚律是好人,但心思一转便又改了口。
楚律侧着身子笑了,将手探向身后,摸到石清妍的手,便拿了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说道:“本王永远不会要甘棠,你放心吧。”
石清妍闷声笑了一声,暗道你想要甘棠,本王妃就要了王钰,反正王钰猿臂蜂腰,要了也不吃亏,随即将头靠在楚律背上,笑道:“王爷可要说到做到。”
楚律见石清妍如此,就知道两人和好了,心里想着如此也好,将她的手拉到面前轻轻抠弄两下,听她呼吸舒缓知道她睡着了,因她柔软的身子紧挨着自己后背,不由地就来了兴致,便转过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即解开她的衣裳,轻轻贴过去,想顶入之后再将她弄醒,于是轻轻地试着戳了一下,不想一下子就进去了,且她身下湿漉漉的,心里诧异,便退出身来,微微掀开被子,就着外头的烛光一看,只见自己身上染红了一片。
“血染青龙喽。”石清妍打着哈欠支着身子瞄了一眼,伸手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便兴致昂然地等着看楚律怎么办。
楚律眼皮子跳个不停,身下也软了,低声道:“王妃为何不告诉本王你在信期里?”
石清妍含糊地说道:“本王妃怎么知道王爷今晚上来了兴致?”说着,嫌弃地瞥了一眼楚律身下,悠悠地说道:“这玩意怎么这么像是被人砍了头的泥鳅?”
楚律拉了被子遮住身下,听到石清妍这戏谑的话,低声道:“王妃不起来服侍本王擦洗?”
石清妍枕着手臂,笑道:“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告诉王爷一句真话,那就是将本王妃从床上拉起来的人起码要倒霉十年,王爷自求多福吧。”
楚律听她这自信的话,忽地醍醐灌顶一般,醒悟到早先的和好不过是想引诱自己与她敦伦然后骗自己染了一身的血。因想明白了,便立时起身披了衣裳,绕到隔间恭桶那,瞧见沉水、祈年机灵地留了热水温在这边,于是洗了身子,待要叫石清妍替他拿了干净衣裳,又觉那是不可能的事,自己折了出来,光着腿待要找衣裳,又不知衣裳在哪里,一时气愤,抬脚踢向柜子,便觉脚趾上疼痛难忍,料到此时他光着腿沉水、祈年是死也不会进来的,又瞧见石清妍趴在床上那幸灾乐祸模样,一咬牙穿了外裤便向外头去。
外头守夜的丫头瞧见他虎着脸出来,赶紧开了门送他出去。
楚律阴沉着脸走到前院,就见翠墨领着顾逸之正在书房前转悠。
顾逸之看见楚律回来,忙迎了上去,说道:“王爷,大事不妙了。”
楚律见顾逸之三更半夜在书房外徘徊便知事情不好了,忙问:“到底是何事?”
顾逸之说道:“陛下被烟雾熏坏了眼睛,堂兄领着他上门求王爷给陛下诊治来了。”
楚律的眼睛忽地睁大,双手紧紧握拳,暗道好不要脸的人物,竟然敢来寻他,楚徊定是看见他只叫人赶,不叫人抓,因此吃定了他以大局为重不会拿了他怎样,于是胆大包天地送上门来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天上的月牙孤零零地挂着,一阵小风飕飕地刮过,楚律腿上的汗毛立了起来,忽地他想,自己当真开始倒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蹲地画圈圈:这是泥鳅吗,有这么粗壮的泥鳅吗,有吗,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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