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靖常在军营,家里独木难支,冉念烟虽管着账本,终究不能亲力亲为,反而容易被账本一叶障目,看不清藏在薄薄一页纸下的诡计,既有了东郭先生,谁又是恩将仇报的中山狼?
“大概是你三叔父吧。”徐安则捏着下巴略作思索,意味深长地道。
他认为自己很英明,谁知冉念烟却道:“不可能。”
徐安则笑道:“怎么不可能?他既无官职,听希则兄说,他在学中出了名的花销大,还经常去……去不该去的地方,咱们府上每人的份例才多少,侯府总不会比咱们家还多,趁你父亲在西北生死未卜,他和各处的掌柜暗中勾结,将你父亲名下的产业逐一改换门庭,这还不容易?”
冉念烟知道,他是留了情面,有些话不好在她面前明说。京城的各大赌坊都有人打赌徐衡和冉靖何时马革裹尸,赔率已到了一比三百。
便是不死在西北,九死一生地带着败绩归来,新罪加上旧罪,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三叔父若是真想让侯府改弦更张,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徐安则见表妹托腮苦思,将她的手撤下,劝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冉念烟道:“不是三叔,如果父亲真的不能回来,家里的一切迟早是他的,没必要冒险去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
徐安则愣住了,喉头滚动几下,这回换做他托腮苦思,喃喃道:“倒也有理……”
正说话间,门外乱纷纷地闹起来,似是起了争执。
徐安则怕冉念烟不自在,方才把小厮们都赶到房门外听候吩咐。他朝门外问了一句,一个小厮就隔着门通报道:“少爷,是您记挂着的秀才们在对面吵起来了。”
冉念烟腹诽什么叫“您记挂着的秀才们”,却见徐安则已推开一条门缝向外张望,回身对冉念烟呵呵笑道:“说要看秀才游街,没想到看见了秀才骂街。”
冉念烟上前一步,道:“你这样鬼鬼祟祟的,怕得罪谁?”
徐安则道:“对面的都是我的前辈,一个也不敢得罪,却还是想看,你也来瞧一眼,猜我看见谁了?”
冉念烟偏不想和一个孩子闹着玩,并不上前,无奈道:“我不猜。”
徐安则又一回头,道:“你未来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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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也不知是怎么吵起来的。
起初只是他和苗凤两人私下说话,苗凤的为人他知道,泾渭分明,过去的就过去了,很是豁达。
可偏偏有个人跌跌撞撞走了出来,听去了一言半语,指着苗凤骂道:“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我看你们就是徐家的鹰犬!滕王的走狗!不忠不孝,家不用长子,国不用大臣,枉读圣贤文章!”
苗凤登时横眉立目,一看竟是个四十往上的长须男子,也是同科秀才,姓张,名字他也记不得了。
京中风俗,凡是年老的秀才总要避开年轻的秀才,一样做学问,人家年纪轻轻得□□名,自己鬓发苍苍,难免尴尬,因此其他年长者都找了借口告辞,只有这位张秀才反其道而行之,公然在众人中摆起兄长的姿态。
席上还有不少像谢暄这样早已中了秀才的少年人,按资历辈分,张秀才合该尊称他们一声学兄,也不知他倚老卖老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仿佛今日是秀才,明日就要连升九品,位列三公,内阁都该为他腾出一席之地。
谢昀赶紧道:“张兄喝醉了,我扶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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