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粹跪坐在幼子游秉怀床前,呼吸短而急促,她身后的墙上的密室,大门赫然开着,透过去看向室内,依稀可见昏暗无窗的屋子里只剩下一张空空如也的床,浓重的药味从密室中传了出来,慢慢地弥漫在整个梅绣宫之中。
祁王游秉怀看着母亲这副模样,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懂事地给景粹擦掉眼角渗出来的眼泪,奶声奶气地问道:“母妃难过么?谁让母妃难过了?是刚才来的那个人么?”
景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摇了摇头温柔地道:“怀儿乖,母妃没事,只要母妃还在一日,怀儿也一定没事的。”
游秉怀似懂非懂地回答道:“母妃不要哭了,等以后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地保护母妃,一定不让母妃哭!”
景粹听着咬住嘴唇,慢慢把头埋进幼子身上的被子里,用力“嗯”了一声,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以后?她的以后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死了,他一定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其实知道他已经死了,不是这一夜,而是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只是她自己不肯死心而已。
可是又有谁知道呢?那么多个夜晚,那黑暗到让她连开灯都不敢的密室之中,单单是讲耳朵贴在那一天比一天瘦骨嶙峋的胸口上,听着那比常人更慢的心跳,感觉着那微弱的呼吸扫在面上,就已经是这些年里她最安心的时光。
秉征……
若是爱人的死亡便是人间至痛,那对景粹而言,这样的至痛无疑是从一瞬间活活拉长到了数年,并且足足经历了两次。
到如今,最后一点点希望,也终于不在了。
黑衣蒙面、仿佛是不想被人认出身份的刺客们在这个时刻落到院子里,景粹听见了动静却没有抬头,一直等他们轻声走到门口,她才突然嘶声叫了起来:
“滚回去!你们这群太子的狗!太子让你们来拿的东西根本就不在了!他不在了!他死了!我倒要看看太子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
她背后的黑衣人被这尖叫吓了一跳,惊讶地抬头,一眼看到墙上那间已经开着门的密室,吃惊地细看了一阵,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目光一寒,冷冷地道:“既然那人不在,那就依太子的话,直接杀了祁王!”
祁王年纪小,尚且懵懵懂懂,便看着自己母亲骤然收起了脆弱的神色,一把从床头拔出一把刀来。刀身颇重,她又不是习武之人,难免有些跌跌撞撞让人看着不由轻视,只是她眼中的神色与决心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那宛如是在昭告天下,如今便是鱼死网破,她也必定要挣扎到底。
声音,从咬紧的牙缝中迸发了出来:
“太子他要杀我儿?皇上这还没死呢,就急着清理手足了?!这说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不怕原本支持太子的人寒了心么?不怕人心相背、被肃王爷抢了先机么?!”
这一连串的问句,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重。
这本该是太子的顾虑,也是颜玖以为太子不会这么做的原因。只可惜,太子如今被嫉妒与对权势的欲望冲昏了头,没能顾得上那么多。
黑衣人没开口,他不是太子的近侍而是帝师易承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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