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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直直道，姐姐今日真美。

又伸手捞了捞飞燕发髻上对称垂下的金色步摇，赞叹道，姐姐实在是适合这种垂下来的饰物，走路间顾盼生姿的姿态，让我真是好生心痒。

飞燕微红了脸啐道，净你这个小畜/生，天天油嘴滑舌的。骂完又疑惑道，你这额间……是什么？活灵活现的，真是好看。

合德不甚在意道，绿桑给我画的，说是有个名字，叫做花钿什么的，姐姐若喜欢，改天让红罗给你画一个也行。说完不等飞燕发话，又催促道，行了行了，姐姐快随我来，真是的，姐姐不肯雌伏于我，非要从椒房殿一路走来这合胭宫，好像这样姐姐就成了新郎，是来接我的亲一般，我也不同你争辩，一会礼成了，我们榻上见真章如何？

总算合德有良心，后面的话说的小声，只飞燕一个人听见了。然飞燕听完，顿时脸都抬不起来了，小心思被妹妹戳破，她咬了咬唇，不甘又懊恼，还兼有一点羞赧的情绪，于是只好低着头，任妹妹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殿前头是一个布置好的礼堂，她们已经入了礼堂，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接着本该有长者唱贺词的，但这步便直接省了，两人对站着，绿桑从旁边端了一个金盆上来。

她将金盆捧到两人面前，飞燕合德伸出手，用金盆中的水净了手，完成了第三步沃盥礼，表示双方都从心里接纳了对方，接纳了这场亲事。

随着婢女将桌案与一碗饭食搬出，两人便在桌前同坐，又分别执著，吃了同一个碗中的饭食，完成了同坐礼与同牢礼。

前奏已完，最重要的步骤要来了。重颜用手托着个系着红线的黄色小葫芦，将它递到同时伸出手的二人手中，合德与飞燕一人拿着葫芦的一半，很轻易的就将葫芦一份为二——它本来就是被分成两半的。接着两人一手端着葫芦，一手掩面，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将葫芦里的苦酒一饮而尽。

合卺礼成，以后二人就将永结同心，同甘共苦。

喝过酒后，飞燕自觉的转过头去，将发后系着的一根长长红缨正对着妹妹。合德解下红缨，却没有展示给别人看，表示新妇已经娶进家门，反而是拉起飞燕的手，在飞燕不解的目光中，用那红缨将两人的手一起绑了，轻声道，我不需要亲朋好友的祝福，我原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有的，只是姐姐，我想系住的，也只有姐姐。飞燕闻言，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把湿意逼回去后，也笑道，合德说的有理。

这还没完，合德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飞燕的脸颊，朝飞燕笑了笑，安慰道，我怎么舍得姐姐委屈？姐姐也来帮我吧。说完扭过头去，露出了发后与飞燕一模一样的红缨。

怪不得，怪不得合德一直正对着自己，拉着自己走进来时，也用话语把她羞的不好意思抬头，却原来是为了藏着这么个东西！

飞燕的泪几乎就要下来了。什么假凤虚凰？什么男女阴阳？她喜欢的，就是她的妹妹赵合德又如何？她的妹妹，一个真真实实，堂堂正正的女子，不用再用什么别的借口了，这辈子合德托身的是女子，她便与女子相恋了又怎样？

再不会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了，欺骗自己合德的性格其实更肖男子……是女子又如何？谁人规定了女子就一定要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温婉性格？合德偏就是个能把须眉斩于麾下的巾帼，老天爷，你又管得着吗？！

飞燕用颤抖的手解下了妹妹脑后的红缨，然后同样也把红缨系在了两人已经系过一次的手上——没有姻缘，我们自己许下姻缘，红线绑一次不行，就绑两次！

最后是结发与拜堂，结完发拜过堂后，天色完全的暗了下去，婢女们都识趣的退下了，合德拉着飞燕，走过了一条挂满了红灯笼的走廊后，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点着许多蜡烛，把整个卧房照亮如白昼，合德扭头对飞燕回眸一笑，姐姐，要不要喝点酒？我准备了一坛无人醉，最适合今晚不过了。

飞燕与其对视，亦笑着回道，自然，合德知我喜酒，我当然却之不恭。

姐姐跟我来。

我定会一直跟着你的，除非我以后老了，跟不上你了。

那再好不过，不过若姐姐跟不上我了，我觉得这世间也没甚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