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量较祥祀矮小许多,紧紧抱住祥祀腰身之后,耳朵正好平贴祥祀后心。
祥祀爱一面溜马一面说话,北疆风大,祥祀大约也未曾想过他真能听见,天南地北甚么都说。时而说幼时母后疼宠,时而说他愿天下无战,百姓安居;时而自言自语近日战况激烈,自省无能……,又道待他领兵,定得身先士卒,保得手下兵士性命。
却不知当他紧攀祥祀后背,在后心那儿附耳上去,声音便格外清晰;塞外宛如咆哮的风吼声全叫祥祀挡在身前,他耳中只有祥祀声音,一字一字,直灌入他脑袋里。
那时余庆心想:”这人的背后,说甚么也要护得周全──"
他是个执拗娃娃,果然前半辈子自无眼刀剑下护得祥祀后背无虞,只管挥刀向前;后半辈子守住祥祀背后道路,叫祥祀后顾无忧。
送上脑袋,卒于内廷,本是最后一步。他这一死,能叫祥祀再无后患,可……
“子涯,你走吧──"
余庆忽然心口剧痛,腿脚忽然失了力气,两个膝盖发软,几乎撑不住身体。
他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仍存着私心。
余庆自觉对祥祀怀抱恋之情前便知祥祀心怀天下,亦知祥祀必能成一代霸业,莫说两人皆身为男子,便是女子,一时情爱再如何激狂又是如何,能一直叫祥祀放在心上、放在眼中的,从来都是这大若天下。
因此他一开始便未曾怀抱念想──直到方才,余庆都是这般自认,然方才祥祀怒语相驱宛如当头棒喝,把他敲了个清醒。
他竟是隐隐期盼为祥祀的天下献命。一来他能成就祥祀心中所想的宏图霸业,二来隐隐之中还有一份隐晦心思,连他自己都才明白过来──若是以性命成就祥祀繁华天下,想来祥祀再怎么也不会忘了他,他将成为祥祀始终执着的一部分。
他毕竟,仍存着私心。
其实,若能抛开一切,甚么也不求的伴在这人身边,怎会甘愿死别。
宛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余庆终于两腿一软,慢慢跪倒下去。
听见身后声响,祥祀神色僵直的转身,见余庆时候跪倒在地,面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他顿了顿,随即迈步过去,伸手按在余庆额上。
祥祀感觉那带着湿意的冰凉发丝埋住手指,他温柔的看着余庆,沉声道:“我意已决,走吧,子涯。你不自己走,我自有办法送你出去。”说罢他停了一停,单膝跪了下来直直看着余庆双眼。
余庆见他脸色难看,眼角赤红,只嘴角微微含着温柔笑意,一时不知该应些甚么好。耳中又听祥祀道:“只余一事,自我两相识以来你便为我而活,为若国而活。子涯,……你可有真心所求?”
祥祀说的很慢,好似那话是一边想着一边从他喉咙里溜出来的,且声音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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