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条不紊地做著一切,不急不缓,在“曹非”生命中的最後几个小时,我的心情实在是用“静若止水”来形容也不为过。平静地把我的私人物品都收拾好,方便孟朝晖丢弃。整个房间也打扫了一遍,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房客兼食客,我的表现并不算佳,但毕竟也该尽最後一点道义。
把音响开到在浴室里也能听到的适中音量,把CD放进去,那张我第一次在书房为之停留的钢琴曲在空间里舒舒缓缓地流淌,我几乎是微笑著最後打量了一眼这里,走进浴室。
浴缸里已经积了一指深的水,把水量开到较小,我慢慢地坐进去。那样的水深已经渐渐可以漫过我平放在缸底的前臂,我满意地感觉著水流从皮肤上淌过的柔滑,从口袋里掏出那根从不离身的金属棒。
只在棒身上的暗口轻轻一捏,一道比水还清澈的流光从棒里激射而出,在柔和的灯光里,它微微地泛著涟漪般的锐气,几乎感觉不出重量的质感果然不负它“轻云匕”的名号。
被他称为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的“轻云匕”现在却在我手上。第三次去“迷雾森林”找他无功而返却迷失在雾气森林里被毒蛇袭击时,搭救我的是个自称“彭师傅”的男人。他住在森林里修行,却为徒弟的请托而来。跟所有人一样他也不露半点口风,却只一句:“爱他就请爱护自己。”让心急如焚的我恢复冷静。当时完全罢工的脑子到他离开之後才意识到这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成了我的护身利器。
一直也是逡语的一部分的它被我珍视著。而现在,它是他喜欢在我肌肤上留下印记的齿,温柔地舔开我的血管。
鲜红的液体用它走过的痕迹里由少至多地出现,从渗出到滴出到流出到涌出,连颜色也累积成暗红,如线丝在水面勾画出美丽的花纹,落到水下又一片片化开。像孟朝晖的烟像那森林的雾。流动的水冲刷著裂口,只一会又出现了新的血液,像永不会衰竭。
手臂从已变成红色的水面浸下去,隐没在那片鲜红之下,水流缓缓旋转而过,在那片钢琴曲铺设出的华丽中踩著自己的舞步。
我吻了轻云匕,吻了飞羽泪,甚至吻了伤口,感觉有点头晕,将头靠在浴缸壁上。闭上眼睛,全心感觉生命被水流带走的宁静和快乐。
逡语,我马上就来,要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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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身体,像被冰封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想抬手或动动脚,什麽都做不到。只抽搐似地使手指动了动,然而仍然控制不了。
视网膜可以感觉到眼皮外的光线变化,重重的阴影晃来晃去,实在像鬼片的亲临现场。
听得到声音。两个,或是三个人的对话:
“怎麽办?照这个情形下去,情况不太乐观啊。”
“你是医生啊,怎麽可以说出这麽丧气的话?”
“丧气?难道你没有吗?拜托,医生也是人。这麽多天了,那边也没半点消息。你不担心……”
“Nonewsisgoodnews.”
“呵,是不是真的?不要硬充游刃有余镇定自若,那麽有男子汉气概的表现不适合你。小心心脏紧张运动过巨,我还得为你准备一张病床。”
“……小靖,其实我一直奇怪你们医院怎麽胆敢把你这种医生放在急症室这麽重要的地方?没有人发现你往往会是导致病人病情加重的主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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