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内到外,烂到彻底。
周围的风很静,云笙静静等候着宣帝的吩咐,那些梵音仿佛已经离他远去,他记住的,还执着的,只有祈愿寺墙角上所见的夕阳,和许多年前萦绕在他们身畔的萤火虫,那一点点微光,因为一个人倔强而执着地不肯熄灭。
可那个人,如今生死未卜。
他的恨,没有明说,却随着黯淡无光的日子,悄然俱增着。
如果苏袖月死于边关,他便拼却性命,用这座岌岌可危的华丽宫殿为她送葬。
年少时的喜欢,不能割舍。
无法守护,只好祭奠。
让那份喜欢,在坟墓里得到永恒。
不知是谁说过,越压抑得很的人,疯狂起来,越如狂风暴雨。
宣帝始终没有再出言。
某一个瞬间,云笙甚至觉得,这座犹如囚牢的宫,早已把一头狼关得倦怠了,哪怕偶尔会犀利,却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一个人,再厉害,也打不败环境,超越不了所在的时代。
时间和环境配合得天|衣无|缝,足以改变任何人。
包括他,包括他们。
云笙拱手行礼,退出大殿。
迎面传来浅浅车辙声,如它的主人般,稍显消沉。
他微微一笑,“谢大人。”
轮椅上的男子轻轻颔首,望着这表面光鲜亮丽的后起新秀,眸光微敛...宫廷这滩死水,有一半,是他云笙搅和的,剩下一半,是如自己般心怀愿望的人,有意无意搅动的。
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宣帝的政权都岌岌可危,他所拥的,唯一最牢靠的,大概只剩虎符下的兵权。而大楚军中,许多年前,早已不着痕迹插入了隐昱盟中的人。
慕容朔从一开始,就面面俱到。没有人可以比一个想复仇的人思虑得更周全,仇恨...是让人快速成长最有效的东西。
连谢辞言,都看不透他了。
似乎从回京开始,明明靠着官职便利他与自己可以更亲近些,可莫名地,谢辞言觉得,慕容朔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谢辞言隐约知道是因为谁。
他望向这段时日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的宣帝,淡淡开口:“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如果是因为我,你大可要了我的性命。”
宣帝咧唇一笑,尽是苦涩:“谢辞言,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喜欢,又得不到,才念念不忘,一味纵容。
“我累了。”宣帝说。
谢辞言点点头,“我也是。”
从九年前走到如今这一步,大家都累了,倦了。
心中那根弦,也松了。
*
冬日里,似乎什么都是倦怠的,连淡薄的光线,都在偷懒。
裴王府中,冰天雪地里,红白喜事的余热交错,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裴恪立在窗前,桀骜不驯的眸里有些苍凉。
那日回京后,被捆到新房里与新娶的世子妃行秦晋之好,他自然是拒绝的,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早已过了能受得住气的年龄,直到裴王爷病倒的那一刻,裴恪才发现,印象里一直有着宽厚肩膀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形容变得消瘦,脊背开始弯曲,不知不觉中早已沉疴难治。
油尽灯枯,仿佛只是一瞬间。
裴恪是真的害怕了,直到裴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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