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余森也只得目送童之明就这样离开,他以为童之明只是想回去学校,孰料到之明的话有着那样的含义。
谢谢你,叔叔。不过,我得走了。
我得走了。
☆、Act.007
7.
那晚四五点钟的光景,童之明忽然痛得要死,手捂着肚子,蜷缩着,连打滚都打滚不了,连嘶叫都嘶叫不了。他浑身冷汗地在那里呻吟,嘴里低喃着一个名字,我隐约听见他在叫甄仪。
“仪。仪。”
俨然是个垂危老人频临死亡的状况,我又担心又害怕,不知道该做什么。余森匆忙替他按摩,灌他吃药,提醒我打120。病发得那样厉害,童之明那样痛苦,就像是一口气吸下去后就再也呼不出来。开车送他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意识,身体满身是冷,冷得像块暴露一夜的石头。
余森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木头般一动不动。
我觉得浑身无力,靠着苍白墙壁的身体缓缓擦下去,坐到地上。人心如此柔软,人身如此脆弱,人世如此无奈。想到自己,想到甄仪,我捂脸想哭,却哭不出来,流不出泪水。医院凄凉的空气像是野兽张大了血嘴,缓缓地向我突进,压抑又空洞。
贸然之间就想起甄仪在解放桥上跟我说的话:安华,我多想等我老了的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坐在漓江岸边垂钓,那时候,你会在哪里呢?
甄仪,童之明如此痛苦,你又在哪里呢?
甄仪,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又在哪里呢?
往事如风,风起叶落,谁对或错已经无关紧要,走过的路,转身就成了回忆,不复存在,或许根本就是一场梦。我们都是追逐幻梦的人,不想醒来,或想重入。只是梦终究是幻境,天涯既窄且阔,我们一旦分别之后,就难以再见,谁也找不到谁。
甄仪说:安华,等你长大之后,你可能会发现,我们的一生,其实只有七步路要走,很短的,但也很长。
七步。七步,即是一生。
若如他所言,那么,童之明究竟走了哪几步路?似乎尚未走过,一生便即将到了尽头。医院那样沉静,一如人在梦中,从未醒来。
余森拉我起来,扶我坐到走廊的座椅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他望着对面,我看着地板。白炽灯苍茫,视野里一片迷惘。护士走过的时候,留下一串清脆规律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心跳在远去。
童之明的状况比预想中严重,我们都不是他的亲属,无法签字,医生只能做些基本的护理,暂时延续他的生命。他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一点血色都没了,被浅蓝色的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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