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独身一人离开的季三昧,赠与了他那支金玉烟枪。其间,他并未提起自己为了他跟周家壮士打了一架的事情,不然季三昧定然要说些怪话来调侃他。
谁想,三日之后,季氏大公子季三昧醉酒后,与狐朋狗友打赌输掉,竟自废了灵根。
得知此讯,沈伐石关于“不按常理出牌”的认知被刷到了下限。
他连约都不肯再赴,直奔季氏。
季三昧灵根被毁得片甲不留,整个人虚弱不堪,半夜就发起高烧来,烧得满面醉红嘴唇雪白,汹涌的盗汗湿了一套又一套衣裳,到后来床单上都叠满了一个个湿漉漉的人迹。沈伐石匆匆踏进门来时,被他面白如纸的样子惊得又气又恼,只想一巴掌把他扇回做那荒唐事情的前夜。
季三昧:“沈兄,你来啦。”
沈伐石走到床边,巴掌蠢蠢欲动,最终还是认命地摸上了他的额头。
……罢了,罢了。
今后若是你再做出收不了场的荒唐事,我来护你便是。
季六尘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见沈伐石来了,便面色不虞道:“沈三公子来了就好。兄长烧得迷糊,见了家里的阿秃都叫沈兄。”
“阿秃”是季家养的小狗,由这个类比,可见季六尘对沈伐石的恶意。
沈伐石并不介意,任烧得快熟了的季三昧在自己怀里折腾。
季三昧摸着他的额发,欣慰道:“阿秃,你终于长毛了。”
沈伐石:“……汪。”
季六尘显然被沈伐石这种死不要脸的精神震住了,放下盆转身出去,打算冷静一下。
沈伐石蘸着热水拧了毛巾,去敷季三昧的额头——他现在身体寒凉至极,不能再沾冷水,否则必死无疑。
沈伐石:“……你怎么这么荒唐。”
季三昧身上很痛,但好在连带着羞耻心也一并被痛死了,于是他勾住沈伐石的脖子,小声道:“沈兄,我荒唐,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沈伐石的脸红了红,一言不发地为他擦身。
季三昧用滚烫酥软的双臂圈住沈伐石,把脸贴在他温热的肌肉上来回摩挲,舒服得很。
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说。
——“沈兄,我这身法术是在泷冈习得的,我不能要。我要不起。”
——“留着这身法术,烛阴会怎么看我?”
——“我在泷冈四载,心术用尽,搅得一城不宁,若再加持一身法术,烛阴必然对我有所忌惮。我毁去灵根,是向他们表明态度:我温驯,我听话,我绝不会像图谋泷冈一样对烛阴有所图谋,所以请让我永远留在烛阴,让六尘有个安安稳稳的家,让我能陪在你身边。”
但是这些话,统统被季三昧和“痛”一起咬在舌尖,抵死不会出口半分。
最后,被无数情绪五马分尸的季三昧,终于开口问了一个无比幼稚的问题:“沈兄,你猜猜看,我是什么东西?”
沈伐石没好气地:“一个混蛋。”
季三昧神秘兮兮地摇头:“不对。”
“招蜂引蝶的混蛋。”
“不对。”
沈伐石的心绪稍微平静了点儿:“那就是一朵漂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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