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认真地喜欢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所谓的命中克星,此便如是。
梦越做越大,越做越猖狂,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成了蛊,成了毒。
某日夜半,许泰向鸨母要求,让身怀六甲的女人送一壶绮春阁特酿的糜子黄酒来府上,女人身在屋檐下,只好挺着肚子来送酒,许泰倒也是谦谦君子,并不动手动脚,拿了酒,看了女人一眼,便要女人回去。
女人回到了绮春阁,却看到一场大火一口口吞噬着雕梁画栋的情趣小楼,像是个老饕,飨足地发出哔啵哔啵的吞咽声,把哭喊和痛呼声一并仰脖吞下,将她唯一的落脚处分食殆尽。
纵火者是不是许泰已经无从考证,就像没人能考证为何女人要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海之中。
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信物落在了绮春阁中,或是要去救她仁义的姑母,总而言之,当许泰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一具烧得焦黑的上半身,和一双至死都护着腹部的炭一样的双手。
楼中的孕妇十之七八都是以这样的姿势死去的,但许泰一眼就从中认出了女人的尸身。
他抱着一段焦炭,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哭过了又笑,笑得浑身抽搐。
第二日,许泰递上了自证病重体弱、难堪大用的折子,带着一具焦尸归了乡。
季三昧静静地听完这个由王传灯调查而来的故事,问:“你开玩笑的?”
王传灯:“没错,我开玩笑的。”
季三昧想,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但他仍是不解地抱着烟枪又舔又吸又咬:“我记得许泰是三年前来的沂州城。”
王传灯:“是。”
“那个时候女人怀孕六个月?”
王传灯:“是。”
“许泰的儿子看上去不过三四个月。”
王传灯:“是。”
季三昧长叹一声:“哪吒。”
在此其间,他灵活的舌头巧妙地辗转腾挪,几乎要在烟枪上弹上一曲宫商,但王传灯身边的沈伐石却不为所动,站在一旁,身姿如松,表情淡然,如入定老僧。
王传灯把视线往下落去,暗叹一声,应该再把僧袍定大一号。
往好处想想,总督至少在表面上已经习惯总督夫人在他身上舔来舔去了。
季三昧当然不知道王传灯在看什么,反正在他看来,自己未来的男人哪儿哪儿都招人眼,多被人看几眼也不掉肉,算他眼光好。
他叼着烟枪,想着许泰的事情。
在那场大火之后,许泰应该是找了一个能人,将女人的魂魄固定、并温养在她体内,而孩子没有在火灾中受到过多的创伤,只是断绝了母体的滋养,生长得慢了些,只能靠人工续命。
正因为此,才没有人见过许泰的妻子,来“接生”的稳婆也平白丧了命。
许宅特意构造成防鬼的风水之相,并非是畏惧鬼魂入内,而是要把女人的魂魄镇压在许宅之中。
他那样爱他的“孩子”,愿意花五千两来救他的性命,却并不是为了那“孩子”本身。
想到这里,季三昧的心念陡然动了一动:“那些鬼车……”
王传灯答:“……当年被一把火烧死的绮春阁孕女们的尸身,被丢到了一片乱葬岗上。”
“她们是来看望当年姐妹的孩子的。”王传灯慢悠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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