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线希望。最起码,他不会被贩卖和饿死,他可是政治博弈里最有力的筹码。”
赫伦认可道:“塞涅卡已经失踪一个月了,法院却没什么进度,达荷又担任负责收集证据的法官。这么看来,他具有最大的嫌疑。”
“但这些只是我们的臆断。我们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去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卢卡斯沉重地说。
赫伦叹口气:“是啊……不过塞涅卡到底会被藏到哪里呢……”
……
自从送出情书后,布鲁图斯一直在等回音。
他可谓焦躁不安,指甲被他咬得参差不齐,每晚都要很久入睡。他已经许久没有安稳觉了;在模糊的梦境里,他如愿以偿地得到红戒,夺取波利奥,毒死了赫伦。他得到了一切。
可梦境就是要被现实撕碎的。
每当醒来,又是绝望到身心俱疲的一天。
他依旧要忍受格奈娅的谩骂,要按照达荷的指令去照顾婴儿,在荒宅里承受魔鬼的召唤,生了病也没钱买药草请医生。母子俩过惯了奢侈豪气的生活,摆摊的微薄收入满足不了他们。
布鲁图斯曾向达荷求助,但达荷不敢明目张胆。他忌惮斯兰,挪动给弟弟的钱财也只是寥寥几笔。
他到底还是信奉权力至上的。对他来讲,兄弟血缘是一只系得松散的绳结,有点象征性的威慑力,却只要挣一挣就能解开。
阴冷幽暗的家宅,好象有一根巨大的乌鸦黑羽,沉重地漂浮在宅顶,遮蔽所有可称为积极温暖的东西,像个丑陋的老巫女处于弥留之际。
布鲁图斯烧了一壶开水,兑上冷的,烦躁地搓洗塞涅卡的脏衣服,洗净之后就随意地搭在中庭里的破杆子上。他抱起饥饿得直哭的塞涅卡,给他喂些奶,因为怕他被牛奶呛住,还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的动作绝算不上轻柔呵护,只是为了延续孩子的寿命。
他的哥哥要利用婴儿制约加图索,他就要利用婴儿制约波利奥;兄弟俩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却在同一条阴沟里喝着同样的脏水。
格奈娅不再织布了。
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红戒,好象连灵魂都拴在那枚已被焚毁的戒指上了。
强烈的执念,使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她是个被热爱逼疯的女人。
她的眼前总浮现普林尼的幻影,一贯的霜冷气质,像陡峭的崖上雪。她非常清楚那是虚像,但她就是愿意沉沦于此。
这些天来,她不怎么吃东西,责骂养子的时间也少了。
在某种程度上,她变得安静一些。
大部分时候她都陷于自我编造的幻想之中。所不同的是,她的疯狂,以诡异的安宁表现出来;好象内心的饥饿狂兽被幻想喂饱,再也不作威作福。
她走到中庭,从破败的神龛里拿出一只小银箱。打开来,是一套银餐具和一块破黑布。
红指甲轻拂黑迹斑斑的刀叉酒杯。这是二十年前的过时款,普林尼出席她丈夫的葬礼时,就用的这套餐具。
格奈娅捧出酒杯,吻了吻酒杯沿,边转边吻。
她又攥起黑布,凑到鼻尖闻了闻,贴到自己的左脸上,撒娇似的磨蹭着。
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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