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血滴以成流柱,滴落在陆挽死死撕扯得被单上。
曲不言的巴掌太过凶狠,陆挽已经吐字不清。
可是,那几个字却是着了魔一般,在陆挽带血的口中不住地重复。
“啪!”又一次,响声在病房中回荡。
陆挽扭过被震得脑袋,撕扯着被单的双手不停地战抖。
他努力扬起头,瞪着曲不言,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要、报、仇。”
这一次,曲不言等他说完后,放下了扬在空中的手。
现在的陆挽,双手死死扣着被单,睁到可怖的双眼中,射出刺人的冰寒。眼角下那点安静趴着的泪痣,使他红肿又扭曲的脸,显得异常阴森。颤着双唇微微张开的口中,洁白的牙齿上附着鲜血。
那颗可爱的小虎牙,变成了茹毛饮血的獠牙。
他,是只狼。
曲不言看着面前的陆挽,平静地诡异:“你们现在还觉得,他能留在这里么?”
陈以臣看着陆挽,他以为,床上这个少年,郁拂的弟弟,只是一只有些心机的绵羊。可是,他没想到,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他没有披着羊皮,他只是一只獠牙尚未成熟的幼狼。
獠牙,会杀人。
闻人醉,同样沉寂。他从未想过,那么温柔的郁拂,他的弟弟,那么温顺的一个孩子……
他也终于明白了,曲不言绝对不允许他留在京大的原因。
曲不言早就看出来,他是只有獠牙的狼。
曲不言的手也在颤抖。他打得全力以赴,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郁拂。
曲不言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向病房的门。他想出去透透气,他的手在颤抖,他右脚踝的咬痕在发痒。
曲不言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愈合的伤口还在发痒。但是他知道,他这一转身,也许,再也见不到那颗泪痣,再也见不到那颗小虎牙。
再也见不到,那个纯粹干净的微笑。
“求求您……”
陆挽双肩不停地颤抖着,无力地攒着手中的被单。不是死死扣着,只是无力地攒着,像攒着一根稍稍用力就会断掉的救命稻草。
他像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头,望着曲不言的背影,刚才瞪大到极限地双眼无助地稍稍合下。
泪雨滂沱。
“求求您让我留下来……无论怎么样我都愿意……只要您让我留下来……求求您……求求您……”
陆挽,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曲不言刚才的话,就等于是给他判了死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除了这毫无意义的恳求,除了恳求眼前这个男人的同意。
不,不是恳求,是乞求。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很平静地三天。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除了陆挽安静下的惶惶恐恐,还有脸上被闻人醉画了个爱心的口罩。
所有人给云轴子的解释都是:陆挽是不小心感冒了。
陈以臣也是。
不过,他还是顺带一次又一次戳着云轴子鼓起的两腮。
三天。
三天来第一次,曲不言走进了病房。
他右脚上的咬痕还在痒,他又见到那点小心趴在眼角下的泪痣。
曲不言以惯有的姿势俯视陆挽,“你可以留下。”
陆挽同样以惯有的姿势,仰视曲不言。静静地等着。
这是他们惯有的姿态。
“专心学业,认真训练,做一个京大学生该做的事。其他的,都不要再过问。至于你想知道的真相,一年之内,我会告诉你。”
陆挽依旧平静地仰视着,“条件呢?”
以上,只是他留在京大需要做的事。条件,他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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