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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凝人心想,远远地离他一段距离,雾气没散,前方蒙上一层白纱曚矇眬眬不容易被发现,不跟丢就好。跟远了,她就赖上不回去了,淳厚肯定拿她没辙。
淳厚的脚程实在太快,花凝人紧追在后,离他约莫三、四丈远,不敢让他瞧见,又担心跟丢,几乎半跑着。
半时辰后,她已追得气喘如牛,淳厚依然健步如飞毫无所碍。她脚痠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喘口气,又要留意淳厚是否走远。天虽仍寒她额上疲惫的冒着汗,拿着手帕擦着,停那幺一下子,离淳厚却愈来愈远,快看不见他戴斗笠穿袈裟的身影了。
她连忙又跟着追过去。她只要再跟上一段路,离严华寺远了,淳厚就不会再赶她回去了。她打了这样的如意算盘。
淳厚早知后面有人,发觉是花凝人,当作不知情的态然走着。他认为,只要追丢了,她就会放弃,自个儿回寺。
他决不能回头。
方才眼角瞥见她半路停下似乎累了,他不由得放慢脚步,担心她迷路,又担忧她累得走不回去……
他决不能再心猿意马。「情」是人无始以来的烦恼,就佛而言,「情」是一种无明,有了慾爱、色爱,就会产生「情执」,处身迷妄,看不破、放不下。
他不能回头,回了头就像双脚踏进烂泥,左脚提起,右脚又陷了下去;右脚提起,左脚又陷下去,一直轮转不休,无止境的承受爱慾之苦。唯有往前一直走去,将烦恼、无明灭尽,断绝爱刺,出离烂泥,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不能害人害己。
她仍亦步亦趋跟着,浑然不知淳厚早已察觉。
淳厚仰头,时辰约莫巳时三刻,天色仍未大亮,甚而更为昏黯,山里濡气似乎愈来愈重,恐怕要下雨。
挂心后面跟着的花凝人,淳厚步履维艰。想着,不如劝她早些回寺,倘使下雨就不妙,这段路除了林木并无可避雨之处。
淳厚蓄意放慢脚步,花凝人也跟着放慢,并无追上之意。淳厚骤然加快脚步,一慢一快间,瞬眼如狡黠狸狐消失于花凝人眼前。
花凝人诧然。只是一眨眼,人呢?怎一下不见了?她三步併两步跟上他消失之处,左顾右盼,兀自喃喃,「奇怪!刚还在?」她往远处树林眺望,雾气太重呈现一片迷濛,看不清。
天候不佳、视线不良,路上又没人烟,她突感到害怕,想着是否被淳厚发觉,他故意躲避?
现在怎办?她仰头望天,烟灰般云层愈来愈低几近将山林笼罩,能见度仅剩几尺。倘若现在返回,不谙山路可能迷失。
她紧张起来,往前追去,臆测淳厚察觉天色不定,加快脚步,找地方躲雨去了。再找找看,或许就找着了。
「淳厚!淳厚!」她心里暗地喊着,仓皇找了数丈仍不见他蹤影。他果真想甩开她,心里难受的抽痛。
这条路并非先前与翠玉她们偷下山走的那条,压g儿没走过,刚才一路迂迂迴迴,恐怕记不得来时路。
她颓然停下脚步,手背突感滴下的湿意,瞬间豆大雨滴狂洒而下,弹指间淋溼髮丝,身上一阵寒气迫人,褙子湿得快沁入内襟,冷得发抖。她惊慌失措跑着,挥舞颊上雨水大喊:「淳厚!淳厚!你在那儿呀!淳厚……」
雨势持续下着,徬徨无助的脸庞一层晶亮水色,和着泪,打击她,心跳加快、六神无主、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了,要去哪了?
淳厚躲在她身后被雾气笼罩的林子里,她的呼唤刺痛着他,望见她不顾霪雨执拗的往下山路径跑去,全身湿透,他忍不住陡然跟上去。
雨势愈来愈急,眼前一片迷茫,脚下之路泥泞,花凝人迷失方向,心犹如被凄雨淹没般绝望。她赫然回眸,时间好似停驻在这一秒,她呆呆的望着出现眼前雨中缓缓走来的模糊影像,周围的空气彷彿凝结,前一刻的惶恐促使她奔过去,脸上泪y如断线珍珠,滑下脸庞和在雨水里。
「淳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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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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