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觉得奇怪,开始回想这个不知在哪听过的声色,脑袋急转之下霍然抬首。
是梦里。
早先有一场梦境里,她曾听见郑濯的下属在桥上打捞她的尸首。
这个车夫是皇子府的人。也就是说,车里人很可能是郑濯。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撑住?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瞬,见马车即将驶过她这扇窗口,转身飞快拣起一个空玉盏往下掷去。
车夫也算反应迅猛,见天外来物,一手勒了缰绳,一手一扬,下意识将玉盏捏在了手里。
如此一来,这赶车的少年也就顺了这“暗器”来的方向瞧见了元赐娴。
他先是一眯眼睛,待看清元赐娴的脸,一惊之下像是找着了救星的模样。
元赐娴见他神色变幻,料想的确是郑濯出了事,朝拣枝一扬下巴便匆匆下楼往小巷而去。
这少年是郑濯的亲信陈沾,就在底下等她,瞧见她正要开口,却被她一个眼神止住。
她看了眼拣枝,示意她守在巷口,然后瞧着陈沾,朝陆时卿所在厢间紧闭的窗子一指,暗示上头有人,不宜言事,继而无声掀帘入里。
陈沾明白了她的意思,待她坐稳后便迅速扬鞭,继续往深巷赶去。
元赐娴却着实被车内场面吓了一跳。
里头一片脏污狼藉,药箱翻倒在一边,纱布散了一地。郑濯屈着一条腿,侧躺在矮榻上,几乎半身浴血,手紧紧捂着的腰腹处还涓涓往外淌着新鲜的血液。
她神色一紧,忙上前一步,在矮榻前半蹲下来,皱眉道:“殿下,您这是?”
郑濯面容毫无血色,神志似乎已然不太清醒,闻言费力睁了一丝眼皮,也不知是否认出了她,转而又疲倦地闭上了眼,原先按在腰腹的手也无力垂落了下去,丧失了意志。
元赐娴见状四顾几眼,冷静下来,将散落一地的纱布捡起,咬着牙一手替他按压住伤口,一手拿起把剪子去剪他的衣袍,一面飞快思索着。
看这伤的位置并非要害,但失血如此之多,却也足够要一个人的性命了。陈沾不可能不晓得这一点,却没给郑濯及时处置,也没立即送他回府,反倒横冲直撞到了这里,必然是为了躲避身后的敌手。
端午佳节,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想置郑濯于死地之人很难明着动手,追赶便是为了拖延时辰。因为这样就足够叫他失血过多丧命。
元赐娴很快剪开了他的衣袍,双眼紧紧盯着他腰腹处寸深的斜刺刀伤,飞快拿起纱布替他止血裹伤。
外头陈沾恰在此刻勒停了马车。
他掀帘朝里,急声问:“县主,走到死胡同了。”
元赐娴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道:“先停在这里,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陈沾见状收了鞭子,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活:“劳烦县主,小人来吧。”一边解释,“今日端午,殿下和二殿下一道去曲江边瞧赛龙舟,因江边人多拥挤,小人便挤在外沿,混乱中也不知前头生了何事,突然听见四面一阵惊叫,接着就看两位殿下都中了刀子。”
元赐娴已然退到了后边擦拭手上血迹,闻言难以置信地一笑:“两位殿下都是习武之辈,还能被这种暗刀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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